骸骨巨物胸腔核心處的幽藍光芒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卻又頑強地汲取著暗河中湧來的陰寒能量,緩慢修複。那被丁逍遙雷針洞穿、被羅青衣毒粉腐蝕的創口處,無數細小的骨渣和漆黑水草正如同蠕蟲般瘋狂蠕動、交織,試圖重新彌合。它那多顆頭顱上的冰冷火焰再次熾盛,死死鎖定下方這群讓它感受到痛楚的螻蟻,更強烈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壓迫下來。
“不行!這東西能吸收水脈裡的陰氣修複自身!在這裡跟它耗下去,我們必死無疑!”玄塵子聲音沙啞,剛才強行束縛巨物左臂,幾乎耗儘了他的心神。
蕭斷嶽拄著工兵鏟喘息,虎口崩裂處鮮血淋漓,他嘗試著再次凝聚力量,卻發現雙臂肌肉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之前的硬撼反震之力讓他內腑也受了震蕩。
丁逍遙臉色蒼白,雷紋左眸中的電光也黯淡了許多,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和近乎枯竭的雷霆之力。目光掃過眾人:林聞樞七竅血跡未乾,依靠著岩壁才能站穩;雲夢謠在羅青衣的攙扶下依舊眼神渙散,未能從魔音侵襲中完全恢複;金萬貫抱著算盤,胖臉煞白,眼神中充滿了後怕;陸知簡和公輸銘也是氣喘籲籲,麵露疲態。
團隊戰力,已至低穀。
而對手,卻仿佛擁有整個地下河作為後盾。
“不能硬拚了,必須找到它的根源,或者……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丁逍遙沉聲道,目光投向那依舊在翻滾的暗河,以及河床上密密麻麻、雖然受到乾擾卻仍在震動的銅鼓。“聞樞,還能不能分析出聲場的變化?萬貫指出的那個節點被破壞後,這整體的聲波陣法是否出現了新的薄弱點?”
林聞樞艱難地抬起頭,他的世界依舊被尖銳的耳鳴和血色籠罩,備用聲波發生器的超載使用幾乎摧毀了他殘餘的聽力。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完全失靈的耳機和仍在滲血的耳朵。
溝通的橋梁,斷了。
金萬貫見狀,連忙再次撥動算盤,試圖捕捉空氣中殘留的聲波規律,但那骸骨巨物散發出的混亂魔音以及暗河奔流的轟鳴乾擾太大,他算了片刻,便頭痛欲裂地放棄,哭喪著臉:“不行,太亂了!就像一千個賬房同時在耳邊打算盤,根本理不清!”
希望,似乎再次渺茫。
就在這時,那骸骨巨物似乎修複到了一定程度,它不再急於物理攻擊,而是再次抬起了那由無數骸骨拚接的“手臂”,全身骨骼開始調整頻率,幽藍火焰跳動——它要再次發動那防不勝防的骸骨魔音!
一旦讓它完成,本已重傷的團隊很可能瞬間崩潰!
“阻止它!”丁逍遙睚眥欲裂,卻感到一陣無力。
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沉默,眼中數據流瘋狂閃爍的公輸銘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冷靜:“林聞樞,你的聽覺神經受損,但你的‘信息處理’核心未完全關閉。嘗試放棄‘聽’這個步驟,直接連接我!我將外部聲波數據流進行降噪和重構,直接輸入你的神經界麵!”
所有人都是一愣,連丁逍遙都沒想到公輸銘會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建議。
林聞樞渾濁的眼睛裡卻陡然爆發出一點精光!他瞬間明白了公輸銘的意思!他的能力,本質是處理“信息”,聽覺隻是接收信息的一種方式!既然常規途徑被破壞,那就走非常規途徑!
他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扯掉脖子上已經報廢的耳機線,露出了下方一個極其隱秘的、類似數據接口的金屬端口——這是他能力的核心秘密,從未對外人展示!
公輸銘眼中白光凝聚成束,如同實質般投射而出,精準地連接上了林聞樞頸後的端口!
“嗡……”
林聞樞身體劇烈一震,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與此同時,他原本渙散的眼神開始重新聚焦,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精確的光芒在他眼底浮現。
“數據流接入……降噪算法啟動……環境聲波頻譜重構中……”公輸銘的聲音毫無感情,如同機器,“重構完成!林聞樞,接收!”
下一瞬間,林聞樞猛地抬起了頭!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物質的阻礙,“看”到了常人無法理解的世界——在他此刻的感知中,整個溶洞不再是由岩石、河水、骸骨構成,而是變成了一幅由無數流動的、色彩斑斕的數據流和聲波頻譜構成的立體圖景!
翻滾的暗河是混亂的深藍色能量潮汐;那些仍在震動的銅鼓,是一個個散發著特定頻率波紋的節點,如同星圖;而正在醞釀魔音的骸骨巨物,則是一個不斷向外輻射著扭曲、汙穢的暗紅色聲波風暴的核心!
他甚至能“看”到那暗紅色風暴正在凝聚的關鍵“能量樞紐”,以及其與河床上某些特定銅鼓、乃至河底深處某個更龐大能量源之間的無形連接通道!
“找到了!”林聞樞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沉穩,“它的魔音並非無源之水!它以自身為核心,調動了河床上七十二麵‘輔鼓’的能量進行放大和擴散!核心是‘君’,輔鼓是‘臣’!打斷‘君臣’聯係,魔音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