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獨龍洞返回月亮灣苗寨的路上,氣氛凝重。嘎老瘋癲的言語和詭異的舉動,像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囚徒……蝴蝶媽媽是囚徒?”陸知簡反複咀嚼著這句話,眉頭緊鎖,“這完全顛覆了苗族的神話體係。如果創造生命的始祖是被囚禁的,那囚禁她的又是誰?目的何在?”
蕭斷嶽不耐煩地揮揮手:“管他娘的是始祖還是囚徒,現在關鍵是找到那什麼醒魂花,還有那個黑龍潭!月圓之夜……沒幾天了。”
雲夢謠擔憂地看了一眼陸知簡:“嘎老特意警告陸大哥,看來夢蝶確實對他有特殊的‘興趣’。”
丁逍遙沉默地走著,腦海中梳理著線索。嘎老能感知到光珠和“鎮”之力,說明他並非完全的瘋子,或許是在霧隱穀經曆了極其恐怖的事情才導致精神失常。他留下的信息,很可能是用生命換來的教訓。
回到寨子,他們立刻向龍阿公詢問“醒魂花”和“黑龍潭”。
聽到“醒魂花”三個字,龍阿公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悸:“那是長在陰陽交界處的邪花!隻在月圓之夜,靠近霧隱穀邊緣的墳山陰麵才會短暫開放。花色慘白,形狀如同骷髏頭,香氣能讓人產生幻覺,據說也能讓迷失的靈魂暫時清醒,所以叫醒魂。但采摘極其危險,看守它的東西……很可怕。”
“什麼東西?”蕭斷嶽問。
“不知道。”龍阿公搖搖頭,臉上露出恐懼,“見過的人都死了。隻知道墳山那片地方,連毒蛇猛獸都不敢靠近。”
至於黑龍潭,龍阿公證實了石岩的說法。那是一個位於寨子後方深山裡的幽深水潭,麵積不大,但深不可測,水質冰寒,常年籠罩著一層薄霧,潭水黝黑,仿佛直通地底。寨子裡自古流傳著潭底鎖著惡龍的傳說,嚴禁任何人靠近,更彆說下水了。
“水底入口……”丁逍遙沉吟。這倒是出乎意料,但也解釋了為何霧隱穀如此難尋。
目標明確,丁逍遙決定獨自前往墳山尋找醒魂花。蕭斷嶽腿傷初愈需要休整,雲夢謠要照顧病人和準備藥物,陸知簡則負責整理資料。蕭斷嶽雖然不情願,但在丁逍遙的堅持下也隻能同意。
墳山並非一座特定的山,而是月亮灣寨子世代安葬先人的一片連綿丘陵。這裡古木參天,墳塋疊嶂,氣氛陰森。即使是白天,也感覺不到多少暖意,隻有一種浸入骨髓的陰冷。
丁逍遙按照龍阿公模糊的指引,向著墳山陰氣最重的深處行進。越往裡走,樹木越發扭曲怪誕,陽光幾乎無法穿透濃密的樹冠,地麵上覆蓋著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黑色腐葉,踩上去軟綿綿的,寂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他全神貫注,【陣眼】之力微微運轉,感知著周圍環境的能量流動。能感覺到,這片墳山的陰氣並非均勻分布,而是在某個方向格外凝聚。
循著陰氣的流向,小心翼翼地前進。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奇異香味,初聞時讓人精神一振,但多聞幾下,卻感到一絲頭暈目眩。
“是醒魂花的香味。”丁逍遙停下腳步,更加警惕。他撥開一叢茂密的、顏色發黑的灌木,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窪地。
窪地中央,沒有墓碑,隻有幾座坍塌的老墳。而在那些墳塋的縫隙間,生長著十幾株奇特的植物。它們隻有一尺來高,莖稈纖細如鐵絲,頂著一個個慘白色的花苞,形狀果然如同微縮的骷髏頭,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幽幽的微光。那詭異的香氣,正是從這些花苞中散發出來的。
丁逍遙沒有立即上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龍阿公說過,有東西看守。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窪地邊緣一株特彆粗壯、半邊枯萎的老槐樹上。在那槐樹扭曲的枝乾間,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像是與樹乾融為一體。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丁逍遙平靜地開口。
那槐樹上的輪廓微微一動,一個乾澀沙啞的聲音響起:“外鄉人,嗅覺很靈嘛。”
隻見一個穿著破爛黑袍、身形佝僂的老嫗,如同壁虎般從樹乾上緩緩滑下。她的臉上布滿皺紋,眼睛渾濁發黃,指甲又長又黑,整個人散發著與這片墳山融為一體的陰冷氣息。
“守花人?”丁逍遙問道。
老嫗咧開嘴,露出稀疏發黑的牙齒,發出夜梟般的笑聲:“算是吧。這些小花兒嬌貴得很,總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想來碰碰。”
她的目光在丁逍遙身上打量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身上……有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丁逍遙知道她指的是光珠和鎮嶽短劍的氣息。“我需要醒魂花。”
“需要?”老嫗怪笑一聲,“每個來這裡的人都需要。可惜,醒魂花隻給死人用,活人沾了,可是會做噩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