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觸手來得太快,帶著沼澤底部的腐臭淤泥,直撲隊伍中央的擔架!
“小心!”蕭斷嶽怒吼一聲,反應極快,肩膀一頂將擔架推向旁邊的金萬貫,同時工兵鏟帶著破空聲狠狠劈向觸手。
“噗嗤”一聲悶響,工兵鏟如同砍進堅韌的橡膠,隻沒入寸許就被卡住。觸手吃痛,猛地收縮,竟將工兵鏟連同蕭斷嶽一起拽得一個趔趄。
“老蕭!”我急忙上前,拔出匕首刺向觸手。匕首刺入處滲出粘稠的墨綠色液體,腥臭撲鼻。
觸手瘋狂扭動,更多的水花在四周炸開,又有兩條稍細的觸手破水而出,一條卷向我的腰部,另一條則掃向正在穩住擔架的金萬貫。
“低頭!”雲夢謠的喝聲傳來。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取下腰間銅鈴,急促搖動。鈴聲不再清脆,反而帶著一種刺耳的尖銳。
那三條觸手聞聲明顯一滯,動作遲緩了半分。
就這電光火石的空隙,哈森彎刀出鞘,刀光如月,精準地斬在卷向我的那條觸手上。這一刀勢大力沉,竟將觸手尖端斬斷一截!
斷掉的觸手在泥地上瘋狂扭動,墨綠色的液體噴濺得到處都是。羅青衣急忙拉開我:“小心!這液體有毒!”
果然,被液體濺到的草叢立刻枯萎發黑。
主觸手受創,發出一種低沉的、如同牛哞的怪聲,猛地縮回沼澤,水麵咕嘟咕嘟冒起大量氣泡。
“快走!離開這片水域!”雲夢謠臉色發白,急促地催促。
我們不敢怠慢,抬起擔架,踩著搖晃的土埂向對岸狂奔。身後沼澤中心如同沸騰,淤泥翻滾,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陰影在水下蠕動。
終於踏上堅實的土地,所有人都氣喘籲籲。回頭望去,沼澤漸漸恢複平靜,但那潛在的危險感依舊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那…那是什麼鬼東西?”金萬貫驚魂未定,看著自己衣角被濺上的幾滴毒液腐蝕出的小洞,臉都白了。
“是沼魑,一種靠吞噬沼澤毒物和腐屍為生的古老生物。”雲夢謠收起銅鈴,眉頭緊鎖,“通常它們不會主動攻擊這麼大的人群…除非是被激怒了,或者…”
“或者什麼?”蕭斷嶽檢查著他工兵鏟上被腐蝕的刃口,沉聲問道。
“或者是被更強大的存在驅使。”雲夢謠的目光掃過我們來時的方向,意有所指。
玄塵子掐指推算,麵色凝重:“此地煞氣彙聚,陰濁之氣遠勝尋常沼澤。那沼魑怕是已成氣候,近乎妖物了。”
陸知簡一邊記錄一邊喃喃:“《滇南蟲豸考》裡有模糊記載,‘澤有怪,觸手如蟒,聲若牛鳴,疑為上古遺種’…沒想到真的存在。”
我手臂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又滲出血來,羅青衣立刻過來重新處理。她撒上藥粉,用乾淨的布條包紮,動作嫻熟。
“我們可能被盯上了。”包紮時,她低聲對我說,“那沼魑攻擊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擔架。”
我心裡一沉。如果真是這樣,說明丁逍遙,或者說他身上的羅盤和龍氣,已經成為某些存在的目標。
休息片刻,我們繼續趕路。接下來的路程,每個人都更加警惕。森林越來越密,光線昏暗,各種奇怪的聲響從四麵八方傳來,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
雲夢謠對這片森林極為熟悉,她總能提前發現隱藏在落葉下的毒蟲巢穴,或是避開那些散發著致幻花粉的奇異植物。她肩頭的彩蝶時飛時停,似乎在偵察著前方的路徑。
傍晚時分,我們抵達一條溪流邊。溪水清澈,但雲夢謠卻阻止我們直接取水。
她取出一片銀葉子浸入溪水,片刻後取出,銀葉接觸水麵的部分竟然微微發黑。
“水裡有蠱。”她沉聲道,“上遊肯定有養蠱人家。”
我們隻好用隨身攜帶的水囊取水,再用羅青衣帶的藥粉淨化後飲用。在溪邊一處相對乾燥的空地,我們決定紮營過夜。
篝火燃起,驅散了林間的寒意和部分濕氣。哈森和蕭斷嶽在營地周圍撒上驅蟲蛇的藥粉,並設置了簡單的警戒機關。
雲夢謠坐在火堆旁,擦拭著那對銅鈴。火光映照下,她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與白天那個冷靜果決的向導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