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魔那由無數殘屍拚湊而成的龐大身軀,如同活動的肉山,帶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與死亡氣息,向我碾壓而來。無數條由斷臂殘肢構成的“觸手”從四麵八方抓來,那些擠壓融合的頭顱發出重疊的咆哮,空洞的眼窩死死鎖定我這個敢於靠近它核心的渺小存在!
時間仿佛被拉長。我能清晰地看到一條由三隻青黑色手臂縫合而成的“爪子”帶著惡風抓向我的麵門,另一側,幾條掛著破爛布條的大腿骨如同巨錘般砸落!
“逍遙!”身後傳來同伴們聲嘶力竭的驚呼和奮力阻擋其他攻擊的碰撞聲。
不能退!也無可退!
我將體內那光暗交織、極不穩定的力量催動到極致,左臂的陰煞之氣以前所未有的狂躁姿態奔湧,冰寒刺骨,仿佛要將我的經脈都凍結撕裂!掌心的“墟”字令牌灼熱得如同烙鐵,死死抗衡著陰煞的徹底失控,並試圖引導這股狂暴的力量!
就在那屍魔爪子即將觸及我頭顱的瞬間,我猛地一個矮身,險之又險地避開,同時左腳狠狠蹬在一條砸落的大腿骨上,借力向前猛地一竄!目標直指公輸銘之前所指、那藤蔓格外密集的核心區域!
腥風撲麵,腐臭幾乎令我窒息。我仿佛撞入了一個由冰冷、粘稠、蠕動的屍體構成的噩夢之中。無數殘破的肢體在我身邊摩擦、擠壓,試圖將我困住、撕碎!
“滾開!”我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左拳,不管不顧地、狠狠地砸向了那片被古老僰人屍體包裹、暗紅藤蔓如同心臟般搏動的區域!
這一次,我沒有選擇“墟”之力的分解,而是完全釋放了左臂那融合了藤宮邪氣的、極致陰寒的煞氣!
拳鋒觸及的瞬間,沒有巨響,隻有一聲仿佛冰塊落入滾油的、“嗤”的劇烈腐蝕聲!
我拳頭上的繃帶瞬間化為飛灰,裸露的皮膚與那暗紅藤蔓和腐朽屍體接觸的地方,爆發出濃烈的黑氣!極寒與極惡的煞氣,如同找到了同源之物,瘋狂地湧入屍魔的核心!
“嗷——!!!”
屍魔身上所有的頭顱,同時發出了痛苦與憤怒到極致的淒厲嚎叫!它整個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隨即開始了更加瘋狂的掙紮與扭動!那些作為縫合線的暗紅藤蔓,以我拳頭為中心,迅速變得灰白、枯萎、失去活力!
有效!
但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左臂傳來的不再是陰寒,而是一種仿佛被萬千毒蟲啃噬、又像是被投入絕對零度的雙重劇痛!陰煞之力如同脫韁的野馬,在我手臂內橫衝直撞,甚至開始反向侵蝕我的身體!掌心的“墟”字令牌光芒急閃,勉強護住我的心脈和主要經脈,但已然岌岌可危!
我感覺自己的左臂,仿佛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化為了這屍魔的一部分,冰冷、死寂、充滿毀滅欲!
“快!它的防禦減弱了!攻擊核心!”藍鳳凰急聲喊道,她看出了我的困境,也看到了機會!
不用她提醒,一直在外圍拚死掩護的蕭斷嶽、玄塵子等人,立刻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蕭斷嶽不顧胸口劇痛,再次暴起,手中砍刀不再是劈砍,而是如同鑽頭般,瘋狂地刺向我拳頭轟擊的那片區域!玄塵子拂塵化作一道凝練的白光,精準地刺入因藤蔓枯萎而露出的縫隙!羅青衣的翠芒也緊隨而至,如同手術刀般,切割著那些尚未完全失去活性的藤蔓連接點!
林聞樞將最後一點爆炸物塞進被破壞的縫隙!陸知簡和雲夢謠也拚儘全力,攻擊著試圖回防的其他肢體!
內外交攻!
屍魔的掙紮變得更加狂暴,但它核心區域的防禦正在被迅速瓦解!暗紅色的煞氣如同泄洪般從破損處噴湧而出,它身上那些拚湊的屍體開始大片大片地脫落、瓦解!
終於,在蕭斷嶽一聲狂暴的怒吼中,他的刀鋒猛地突破了最後阻礙,深深刺入了核心深處!仿佛刺中了某種堅硬的、非肉非骨的東西!
“哢嚓!”
一聲清脆的、如同玉石碎裂的聲響,自屍魔體內傳出!
刹那間,屍魔所有的動作驟然停止!
它身上那滔天的煞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消散。那些搏動的暗紅藤蔓徹底失去了光澤,變得乾枯脆弱。構成它身體的無數屍體,失去了維係的力量,嘩啦啦地開始崩塌、散落,如同雪崩一般!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那龐大恐怖、仿佛不可戰勝的守塔屍魔,便化作了一堆真正的、毫無生氣的腐肉與枯骨,堆積在洞窟中央。
我們所有人都脫力地癱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身上遍布傷痕,尤其是蕭斷嶽和我,傷勢最重。
我看著自己依舊散發著絲絲黑氣、劇痛不止的左臂,心沉了下去。陰煞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嚴重,剛才那一擊,幾乎讓我失去了對它的控製。
“核心……是什麼?”林聞樞喘息著問道。
蕭斷嶽用刀在那一大堆腐肉枯骨中扒拉了幾下,挑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麵布滿天然孔洞的石頭。石頭表麵刻滿了與棺底咒文類似的僰人符文,此刻,這些符文正在緩緩黯淡下去,石頭本身也布滿了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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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詛咒符石?”陸知簡辨認著石頭上的符文,驚疑不定,“是它將塔靈的意誌和煞氣彙聚,並控製那些血藤,維持著屍魔的活動!”
藍鳳凰走上前,拿起那塊布滿裂紋的符石,仔細感應了一下,臉色凝重:“沒錯,這就是屍魔的核心。但……摧毀它,也意味著我們徹底驚動了塔靈意誌,並且……削弱了這一層的封印。塔底那個‘地隻’的躁動,更明顯了。”
她的話讓剛剛鬆懈下來的氣氛再次緊繃。
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甚至讓我左臂的隱患徹底爆發,才堪堪解決了這守塔屍魔,卻可能引來了更大的危機?
就在這時,整個第六層洞窟,猛地劇烈震動起來!
比之前屍魔活動時強烈數倍!頂部的岩石開始簌簌落下,那些垂落的、已經枯萎的暗紅藤蔓也紛紛斷裂墜地!
一股遠比屍魔更加古老、更加龐大、更加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意誌,混合著無邊無際的怨毒與饑渴,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從塔底深處,緩緩彌漫而上!
“不好!‘地隻’……被驚動了!它在加速蘇醒!”藍鳳凰臉色劇變,猛地看向通往第七層的入口方向,“我們必須立刻去第七層!在那裡,或許還能借助塔靈殘留的力量,布置抑製陣法!再晚就來不及了!”
真正的危險,現在才剛剛開始!
我們掙紮著站起身,顧不上處理傷勢,帶著滿身的疲憊與新的恐懼,跟隨著藍鳳凰,衝向那通往最後關卡的入口。
身後,是屍魔崩塌的殘骸,以及那自地底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恐怖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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