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心大殿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暗金色的蟲壁因玄塵子的出現而躁動不安,那片區域的光紋扭曲、閃爍,散發出強烈的不祥意味,如同無數隻冰冷的複眼死死鎖定了擔架上的道人。山魈隊長按在槍套上的手青筋暴起,他身後幾名第七局隊員也瞬間抬起槍口,冰冷的金屬光澤在流轉的磷光下更顯肅殺。
“怎麼回事?”丁逍遙一個箭步擋在玄塵子的擔架前,目光銳利地迎向山魈,“道長一直昏迷,他能有什麼問題?”
“問題不在於他是否清醒,”山魈的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目光卻死死盯著那些躁動的光紋,“而在於他本身的存在,或者說,他體內殘留的東西,引動了這‘蠱心’的敵意。這大殿是活的,它在‘識彆’威脅。”
“威脅?”羅青衣冷笑,指尖寒光閃爍,“對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如臨大敵,第七局的作風,見識了。”
陸知簡緊張地推了推眼鏡,試圖緩和氣氛:“山魈隊長,這些光紋似乎是某種信息傳遞方式。它們對玄塵子道長產生反應,或許是因為道長之前接觸過與這蠱陵同源的力量?比如……兵煞?或者那青銅碎片?”他說著,目光下意識地瞥向了逍遙。
丁逍遙心中一凜,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難道是因為自己懷裡的青銅碎片?但這反應明明是衝著玄塵子去的。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大殿深處,那不斷變幻的光紋中心,突然穩定下來,凝聚成一副清晰無比的圖案——那是一個巨大、複雜、如同人體血脈經絡般的暗紅色紋路,紋路的幾個關鍵節點,正如同心臟般微微搏動著,散發出淡淡的暖意,與周圍冰冷的磷光形成鮮明對比。
圖案下方,蟲壁緩緩裂開,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圓形洞口,洞口邊緣蠕動著細小的暗金色蠱蟲,內部幽深,不知通向何處。而洞口前方的地麵上,則升起了一個造型奇異的石台,石台表麵光滑如鏡,中央有一個清晰的手掌凹槽。
“這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吸引。
雲夢謠虛弱地抬起頭,看著那血脈經絡般的圖案和石台,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血溫……是血溫密碼!我家族殘卷裡提到過,上古蠱術中有一種至高秘鎖,不認血脈,隻認‘血溫’!”
“血溫?”公輸銘疑惑,“體溫還有區彆嗎?”
“不是簡單的體溫,”雲夢謠掙紮著站直身體,指向那圖案上幾個搏動的節點,“看那幾個點,它們的顏色和搏動節奏……代表的不是靜止的體溫,而是人在特定情緒狀態下,血液流速、心率變化導致的體溫微妙波動曲線!平靜、憤怒、狂喜、悲傷……每一種極致情緒,都對應著一種獨特的‘血溫密碼’!”
她的話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不認血脈,隻認情緒?這是何等詭異而精密的機關!
山魈隊長目光閃爍,迅速下令:“嘗試破解!我們需要通過那個洞口!”他指向一名身材精乾的隊員,“獵犬,你去試試!保持平靜!”
那名代號獵犬的隊員深吸一口氣,走到石台前,努力平複心緒,然後將右手穩穩地按入了那個手掌凹槽。
石台毫無反應。牆壁上那血脈圖案也毫無變化。
“不行,”獵犬搖頭,“我已經極力保持平靜了。”
“換一種情緒!憤怒!”山魈命令。
獵犬努力回想憤怒的事情,臉憋得通紅,但石台依舊沉寂。
“看來沒那麼簡單,”陸知簡沉吟道,“這種機關,恐怕需要的是真正由內而外、自然而然引發的情緒波動,強行模擬恐怕無效。而且,需要的是哪種情緒?這圖案上有數個節點,可能需要特定的序列?”
就在這時,金萬貫看著那幽深的洞口,又看了看周圍蠕動的蟲壁和地上昏迷的玄塵子,想到這一路的驚嚇和生死危機,一股巨大的悲傷和絕望湧上心頭,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涕淚橫流:“完了……都完了……這鬼地方根本出不去……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他哭聲悲切,充滿了真實的絕望。
就在他哭聲響起的同時,那牆壁上的血脈圖案,其中一個呈現暗藍色、搏動緩慢的節點,突然明亮了起來,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是悲傷!”雲夢謠驚呼,“他引發的悲傷情緒,對應了這個節點!”
然而,僅僅一個節點亮起,洞口並未開啟。
“還需要其他情緒……”丁逍遙眉頭緊鎖。他看著那複雜的圖案,又看了看身邊疲憊、驚恐、憤怒、擔憂的眾人,心中忽然一動。他走到石台前,卻沒有立刻將手放上去。
他轉向眾人,聲音低沉卻清晰:“我們需要合作。一個人,很難在短時間內自然引發多種極致的、並且符合要求的情緒。但我們可以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