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輝靜靜流淌在巨大的石殿內,十二尊青銅神將肅穆而立,冰冷的眼眸俯瞰著棋盤上那場凝固了千年的廝殺。蕭斷嶽蜷縮在地,痛苦的呻吟如同受傷的野獸,汗水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每一次抽搐都牽動著胸腹間的傷口,但他口中依舊無意識地重複著模糊的音節:“……角……三三……生……”
“角部三三?”陸知簡猛地抬頭,看向那巨大棋盤上白棋大龍被圍剿的角落位置,那裡正是圍棋中被稱為“三三”的星位附近,局勢錯綜複雜,殺機暗藏。“他在說棋路?這殘局……他果然認得!”
這個認知讓眾人心頭巨震。蕭斷嶽與這古堡的關聯,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深。
丁逍遙蹲下身,一把抓住蕭斷嶽劇烈顫抖的肩膀,聲音低沉而急促:“蕭兄!振作點!生路在哪?怎麼走?!”
然而蕭斷嶽仿佛陷入了更深層的精神混亂,對丁逍遙的呼喊毫無反應,隻是抱著頭,發出壓抑的嗚咽,似乎某些被強行封印的記憶正在撕裂他的神智。
“沒用的,他意識不清。”羅青衣冷靜地判斷,她指尖扣著匕首,目光卻死死鎖定在那副棋盤上,“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靠自己?麵對這磨盤大小的棋子,這深奧莫測的千年殘局?陸知簡雖學識淵博,但對圍棋也隻是略知皮毛;公輸銘和羅青衣更是一竅不通;丁逍遙雖通曉一些粗淺棋理,但在此等絕境般的棋局麵前,無異於盲人摸象。
“踏錯一步,萬箭穿心。”公輸銘看著棋盤周圍那些隱約可見的、與地麵齊平的細小孔洞,聲音發顫,“這絕不是比喻……”
就在這時,那一直沉寂的青銅碎片,在丁逍遙懷中再次傳來異動!不再是震動,而是一種奇特的、帶著規律性的輕微灼熱,仿佛在呼應著什麼。
丁逍遙心中一動,將其取出。隻見碎片表麵那些暗沉的鏽跡下,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如同電路板般的紋路在乳白色光輝下若隱若現。他將碎片靠近棋盤,當其懸停在代表白棋“三三”位置的那顆巨大玉石棋子上方時,灼熱感最為明顯!
“碎片……在指示?”丁逍遙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這碎片不僅是鑰匙,或許也是這棋局的“導航”?
他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對陸知簡道:“陸教授,若依‘三三’位打入,後續棋路該如何推演?你來看碎片反應,我來判斷凶吉!”
這是唯一的辦法。將碎片的感應與陸知簡的棋理知識結合,在這生死棋局中博取一線生機。
陸知簡強壓下對蕭斷嶽的擔憂和對棋局的恐懼,湊到丁逍遙身邊,緊緊盯著他手中碎片的變化。丁逍遙則緩步沿著棋盤邊緣移動,感受著碎片在經過不同棋位上方的溫度差異。
“這裡……碎片反應平和。”丁逍遙停在一個可能落子的點。
陸知簡快速心算:“若落於此,黑棋必然尖頂,白棋需扳頭,但外側黑勢雄厚,恐難突圍……”
“換一個。”丁逍遙立刻移動。
“此點如何?碎片微熱。”
“此點……似是愚形,自緊一氣,不可取!”
……
兩人如同在雷區排雷,小心翼翼,精神緊繃到了極點。羅青衣持匕首在一旁警戒,公輸銘則緊張地看著他們,又時不時瞥一眼痛苦呻吟的蕭斷嶽,隻覺得時間從未如此漫長而煎熬。
終於,在嘗試了七八個點位後,當丁逍遙將碎片懸停在棋盤右上角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星”位稍下一路時,碎片傳來的不再是灼熱,而是一種溫潤平和的感覺!
“就是這裡!”丁逍遙目光一凝。
陸知簡快速推算,眼中爆發出精光:“妙!此著一落,看似遠離主戰場,實則一石二鳥!既隱隱聲援被困大龍,又牽製了黑棋邊空潛力!後續黑棋若強硬封鎖,白棋可借此棄子,在外圍形成滔天之勢!這是……這是絕境中的妙手!置之死地而後生!”
確定了落子點,下一個問題更加棘手——如何移動那磨盤大小、沉重無比的玉石棋子?
丁逍遙嘗試用力推動最近的一顆白色玉石棋子,那棋子紋絲不動,怕是有千斤之重。
“看棋墩底部!”公輸銘突然喊道,他身為工匠,對結構更為敏感。眾人低頭看去,隻見承載棋子的石質棋墩與地麵接觸的部分,並非完全固定,而是有著細微的、類似軌道般的縫隙。
“是機關!需要巧勁,或者……特定的方法觸發!”公輸銘仔細觀察著縫隙結構。
丁逍遙回想起之前傀儡關節和水銀計時係統的精密,心中了然。他不再盲目用力,而是仔細撫摸棋墩表麵,終於在側麵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摸到了一個微微凹陷的、與青銅碎片形狀隱約契合的淺槽!
難道……
他再次將青銅碎片按入凹槽。
“哢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