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金屬摩擦聲極其輕微,如同指甲刮過生鏽的鐵片,在死寂的岩洞中卻清晰得令人心悸。丁逍遙心臟猛地收縮,匕首瞬間轉向,死死盯住那堆亂石,全身肌肉繃緊,連胸口的劇痛都仿佛暫時被屏蔽。
是敵?是友?還是……殺死那些盜墓賊的“東西”?
他屏住呼吸,將身體重心放低,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緩緩向亂石堆挪動。腳下踩過潮濕的地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亂石堆不高,由幾塊崩塌的、布滿幽藍色苔蘚的岩石雜亂堆砌。聲音是從石堆後麵傳來的。
丁逍遙繞到側麵,借著苔蘚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石堆後麵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有一個向內凹陷的、僅能容納一兩人的狹窄石縫。而就在那石縫的入口處,赫然躺著一個人!
那人蜷縮著身體,臉朝內側,看不清麵容,但身上穿著的赫然是蕭斷嶽那件破爛不堪、沾滿血汙的衣物!他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似乎已經折斷,身下有一小灘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色血跡。而他的一隻手,正無力地垂落在身旁一塊棱角尖銳的石頭上,手指間,緊緊攥著一小片邊緣鋒利的、似乎是斷裂的刀片?剛才那金屬摩擦聲,莫非就是他無意識間用這刀片刮蹭石頭發出的?
“蕭大哥!”丁逍遙心中一震,又驚又喜,顧不得許多,立刻衝了過去。
他蹲下身,小心地將那人身體扳過來。映入眼簾的果然是蕭斷嶽那張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的、蒼白如紙的臉!他雙目緊閉,呼吸微弱,額頭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仍在緩緩滲血。
他還活著!但傷勢極重!
丁逍遙立刻檢查他的傷勢,除了額頭的傷口和明顯骨折的右腿,身上還有多處深淺不一的撕裂傷,像是被某種野獸的利爪撕扯過,最嚴重的一處在左肋,幾乎能看到森白的骨頭。
必須立刻止血固定!丁逍遙撕下自己身上相對乾淨的布條,準備先處理最致命的傷口。
就在這時,蕭斷嶽緊閉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似乎感應到了丁逍遙的動作,他乾裂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發出幾乎聽不見的氣音:“……快……走……”
丁逍遙動作一頓,俯下身靠近:“蕭大哥?你說什麼?”
“……洞……有……東西……”蕭斷嶽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虛弱,“……不是……人……快……帶他們……走……”
他猛地咳嗽起來,噴出一些帶著血沫的唾沫星子,眼神渙散,似乎用儘了最後力氣,再次陷入昏迷。
不是人?丁逍遙心中一寒,瞬間想起了陸知簡描述的、那快如鬼魅的黑影,以及地上那些盜墓賊被撕扯得支離破碎的屍體!
他猛地抬頭,警惕地掃視著周圍黑暗的岩洞。幽藍色的苔蘚光芒隻能照亮有限的範圍,更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空氣中那股混合著血腥與巢穴腥臊的氣味似乎更濃了。
此地絕不能久留!
他不再猶豫,用最快的速度,粗暴但有效地為蕭斷嶽額頭的傷口和肋部的撕裂傷進行了加壓包紮,至少先止住活躍的出血。至於骨折的右腿,他隻能找來兩根相對筆直的木棍來自盜墓賊散落的工具),用布條緊緊固定,防止二次傷害。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大汗淋漓,胸口傷勢被牽扯,痛得他眼前陣陣發黑。他喘著粗氣,試圖將昏迷的蕭斷嶽背起來。
然而,蕭斷嶽身材魁梧,體重驚人,丁逍遙自己又身受重傷,試了幾次,都無力將他完全背起。
怎麼辦?難道要將他留在這裡?
就在丁逍遙心急如焚之際,一陣極其輕微的、仿佛很多隻腳在潮濕岩石上快速爬行的“窸窣”聲,突然從岩洞深處傳來!
聲音由遠及近,速度極快!而且不止一個方向!
丁逍遙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他猛地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黑暗深處。借著幽藍苔蘚的微光,他隱約看到,在那片黑暗中,有幾個模糊的、四肢著地的黑影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如同蜘蛛般的姿態,貼著地麵和岩壁,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飛速靠近!
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出點點瘮人的綠光,口中發出低沉的、如同野獸般的嗚咽,但又夾雜著一種類似骨骼摩擦的“哢噠”聲!
這就是蕭斷嶽和陸知簡遇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