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萬貫癱軟的身體被陸知簡和雲夢謠拚命拖向坍塌露出的黑洞,在粗糲的岩石地麵上劃出一道刺目的血痕。丁逍遙殿後,手中的青銅鈴鐺瘋狂搖動,清越的鈴聲與祭坑中央那邪異的魔音激烈碰撞,如同在油鍋中潑入冷水,引得那些骨骸怪物嘶吼躁動,攻勢為之一亂。
“快進去!”丁逍遙嘶吼著,眼見最後一名同伴消失在黑洞入口,他猛地將鈴鐺向著祭坑方向奮力擲出,試圖製造最後的混亂,隨即轉身撲入黑暗!
就在他身體沒入黑暗的瞬間,身後傳來鈴鐺被無形聲波碾碎的刺耳尖鳴,以及骨怪撲到洞口的瘋狂抓撓聲!
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外界祭坑的喧囂、光芒、血腥氣,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門扉隔絕,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隻有眾人粗重驚恐的喘息聲,證明他們還活著。
丁逍遙重重摔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胸口的傷勢受到衝擊,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暈厥。他強撐著翻身,警惕地握緊僅剩的匕首,側耳傾聽。
沒有追兵的聲音。那些骨怪似乎被某種力量限製,無法進入這個洞口。
暫時……安全了?
“金爺!金爺!”陸知簡帶著哭腔的呼喊在黑暗中響起,他摸索著找到癱軟在地的金萬貫,手指顫抖地探向他的鼻息。
丁逍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還……還有氣!”陸知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很弱!但是還有氣!”
丁逍遙長長籲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緊繃的神經略微一鬆。這胖子,命果然硬!
“先檢查傷勢,簡單處理。”丁逍遙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雲姑娘,看看其他人。”
雲夢謠應了一聲,摸索著檢查蕭斷嶽、玄塵子等人。蕭斷嶽依舊深度昏迷,氣息微弱。玄塵子似乎被之前的變故刺激,再次清醒了一些,但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公輸銘的高燒似乎退下去一點,但依舊意識模糊。林聞樞則還是那副癡癡傻傻的樣子。
團隊的狀態,糟糕到了極點。
丁逍遙摸索著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防水油布包,裡麵是僅存的幾根火折子。他晃亮一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圍有限的範圍。
他們似乎身處一條狹窄的、人工開鑿的甬道之中。甬道四壁並非岩石,而是一種暗黃色的、帶著油膩光澤的材質,觸手冰冷堅硬,像是某種特殊的夯土混合了油脂燒製而成,表麵刻滿了密密麻麻、難以理解的扭曲符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類似蜂蠟混合著某種香料,但又帶著一絲腐臭的怪異氣味。
這氣味……丁逍遙皺了皺眉,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聞過。
火光搖曳,映照出甬道前方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這是什麼地方?”陸知簡一邊用撕下的衣襟為金萬貫包紮身上最嚴重的傷口主要是內傷和撞擊傷),一邊不安地打量著四周詭異的牆壁。
“像是……墓道,但又不像。”丁逍遙舉著火折子,仔細觀察著牆壁上的符號,“這些符號,與上麵迷宮的風格不同,更古老,更……邪異。”
他嘗試用匕首尖端刮擦牆壁,發現這暗黃色材質異常堅硬,隻留下淺淺白痕。
“丁……丁居士……”玄塵子極其微弱的聲音傳來。丁逍遙連忙俯身過去。
玄塵子渾濁的眼睛望著那暗黃色的牆壁,瞳孔微微收縮,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斷斷續續道:“……屍……屍蠟……焚……焚香……鎮……鎮魂甬……勿……勿久留……”
屍蠟?焚香?鎮魂甬?
丁逍遙瞬間明白了那怪異氣味的來源!這牆壁的材料,恐怕混合了屍蠟和某種特殊的香料,經過特殊工藝燒製而成!這是古代某些邪異祭祀或鎮壓儀式中才會使用的東西!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丁逍遙沉聲道,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他示意陸知簡和雲夢謠扶起傷員,自己舉著火折子在前方探路。
甬道曲折向下,坡度平緩,但那股屍蠟混合香料的氣味越來越濃,幾乎令人作嘔。牆壁上的符號也越發密集、扭曲,看久了竟讓人頭暈目眩。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現了一個拐角。拐過彎,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甬道在這裡變得寬敞了一些,而在兩側的牆壁上,赫然鑲嵌著一個個如同佛龕般的凹陷!每一個凹陷裡,都盤坐著一具身披破爛麻布、低垂著頭顱的乾屍!
這些乾屍並非普通的骷髏,它們的皮膚肌肉呈現出一種暗黃色的、半透明的蠟質光澤,與牆壁的材質幾乎融為一體,仿佛是被活生生澆鑄進去的!它們雙手結著某種古怪的手印,放在膝上,姿態僵硬而詭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些乾屍的頭頂和雙肩位置,各自放置著一盞小小的、同樣由暗黃色材質燒製的油燈,燈芯早已熄滅,但燈碗裡還殘留著黑色的油脂痕跡。
“是……是燈芯喇嘛?還是……”陸知簡聲音發顫,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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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喇嘛,”丁逍遙臉色凝重,火折子的光芒在這些蠟質乾屍空洞的眼窩和微張的、仿佛在無聲呐喊的嘴巴上跳躍,“這是……‘人燭’!以修行者或靈媒之軀,混合屍蠟香料,製成的人形燈盞,用以……鎮守通道,或者……滋養某種東西!”
他想起玄塵子說的“鎮魂甬”,難道這些“人燭”,就是為了鎮住這甬道儘頭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