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黑色棺蓋隔絕了金萬貫淒厲的尖叫,但那持續不斷的、令人牙酸的抓撓聲,卻如同鈍刀刮骨,一下下折磨著洞穴內每個人的神經。腐朽的棺木隨著內部的掙紮微微震顫,簌簌落下陳年的木屑和灰塵。
“金爺……他……”雲夢謠臉色慘白,聲音帶著哭腔,手中的銀針無力垂下。
陸知簡死死盯著那口劇烈晃動的影棺,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將活人塞進棺材,這絕非救人良策,而是飲鴆止渴!可當時那“影蠱”即將徹底反噬本體的恐怖景象,讓他們彆無選擇。
阿吉緊握著砍刀,胸膛劇烈起伏,眼神裡混雜著決絕與不安。他用傣語低聲念誦著古老的咒文,似乎在安撫棺中躁動的存在,也像是在為自己壯膽。
然而,更大的危機,卻在此時悄然降臨。
一直安靜躺在一旁的丁逍遙,身體毫無征兆地劇烈抽搐起來!他原本灰白的臉色瞬間湧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紅,緊接著又轉為駭人的青紫!胸口那原本微弱而規律的共生震動,此刻變得狂暴而紊亂,時而急促如擂鼓,時而停滯如死寂!
“丁大哥!”陸知簡立刻撲了過去。
隻見丁逍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合著毛孔中滲出的細微血珠不斷滾落。他的身體時而冰冷如墜冰窟,時而又滾燙如烙鐵!更令人心驚的是,他的影子——之前一直相對正常的影子,此刻在地麵上瘋狂地扭曲、變形,時而拉伸成猙獰的魔影,時而收縮成莊嚴的梵光,兩種截然不同的形態在光影中激烈地廝殺、吞噬!
“他體內的平衡被打破了!”陸知簡瞬間明悟。守影洞內古老而陰冷的氣息,金萬貫被“影蠱”侵蝕的劇烈波動,以及可能存在的、墨江土地本身那種詭異的“雙”之力量,共同作用,徹底攪亂了丁逍遙體內那脆弱的梵魔共生狀態!
此刻,被暫時壓製的魔音本源,正借助這片土地的詭異特性,瘋狂反撲,試圖吞噬那縷殘存的梵音力量!一旦魔音徹底占據主導,丁逍遙不僅會立刻殞命,更可能變成一個被純粹魔音控製的、更加恐怖的怪物!
“雲姑娘!針!”陸知簡嘶聲吼道,他記得雲夢謠精通醫術,或許能暫時穩住情況。
雲夢謠強壓下對金萬貫的擔憂,立刻取出銀針。但她手指觸碰到丁逍遙皮膚的瞬間,就被一股灼熱與冰寒交替的力量彈開,指尖瞬間麻木!
“不行!他體內的力量太狂暴,我的針根本刺不進去!”雲夢謠焦急萬分。
就在這時,那口封印著金萬貫的影棺,內部的抓撓聲陡然變得尖利無比,仿佛有什麼東西用儘了最後的力氣,在做垂死的瘋狂衝擊!
“砰!砰!砰!”
棺蓋被撞得發出沉悶的巨響,一道細微的裂紋,赫然出現在厚重的棺木之上!一絲絲漆黑如墨、帶著濃鬱惡意的霧氣,正從裂紋中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
影棺,快要困不住那個“影蠱”了!
前有金萬貫即將破棺,後有丁逍遙瀕臨魔化!洞穴內陰風呼嘯,岩壁上那些紅色的古老圖案在混亂的光影下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舞動。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阿吉目眥欲裂,他看看劇烈震顫的影棺,又看看氣息越來越狂暴的丁逍遙,猛地一跺腳,對陸知簡吼道:“你們想辦法穩住他!我去請岩甩老爹!隻有他可能有辦法了!”
說完,他不等陸知簡回應,轉身就衝出了守影洞,身影迅速消失在洞外濃重的夜色和霧氣之中。
洞穴內,隻剩下陸知簡和雲夢謠,麵對兩個瀕臨絕境的同伴。
“怎麼辦……陸大哥……我們怎麼辦……”雲夢謠聲音顫抖,幾乎要崩潰。
陸知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丁逍遙體內的力量源於高昌迷宮的聲源之核,是純粹的能量形態。而墨江的“影蠱”更像是一種規則或者意念的顯化。兩者性質不同,但在此刻形成了致命的聯動。
必須打斷這種聯動!必須給丁逍遙體內的梵音力量爭取一絲喘息之機!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自己腳邊——那道之前出現的、屬於他自己的淡薄“影芽”,此刻似乎也因為洞穴內能量的劇烈波動而變得清晰了一些,輪廓更加分明,甚至……隱隱傳來一種微弱的“吸扯感”,仿佛在試圖模仿、複製他此刻的焦急情緒?
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劃過陸知簡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