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警報蜂鳴如同鋼針,刺穿了清晨的寧靜,也刺穿了阿吉和雲夢謠疲憊不堪的神經。兩人心中同時一沉,顧不上渾身濕冷和傷痛,抓起裝有海圖、黑匣及短杖的防水袋,跳下仍在搖晃的漁船,踏著濕滑的碼頭木板,發足向著半山腰的民宿狂奔。
民宿的木門虛掩著,裡麵傳來一陣壓抑的、如同野獸般的低吼和物體碰撞的聲響!
阿吉猛地撞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竹榻之上,原本昏迷不醒的玄塵子,此刻竟如同癲癇發作般劇烈地抽搐著!他雙目圓睜,眼中不再是屬於他自己的清明,而是充滿了混亂的暗紅與一絲不屬於人類的狂暴!他胸口那火焰烙印灼亮得嚇人,如同燒紅的烙鐵,將覆蓋其上的玉柄拂塵都炙烤得微微發黑,一股混雜著硫磺與焦糊味的灼熱氣息彌漫在整個房間!
更令人心驚的是,玄塵子的一隻手正死死地抓向放在枕邊的那柄黑色短杖——那鑲嵌著定魂珠的破幻之鑰!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扭曲,青筋暴起,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仿佛那短杖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或者說,他體內的某種東西,在瘋狂地渴求著短杖的力量!
“道長!”雲夢謠驚呼一聲,就要上前阻止。
“彆過去!”阿吉一把拉住她,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不對勁!不是道長自己醒的!是那烙印……裡麵的火魃煞氣被南海的水汽和這裡的某種氣息引動,失控了!它在試圖奪取定魂珠,可能是想吞噬其中的能量來壯大自己!”
仿佛是為了印證阿吉的話,玄塵子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力量奇大,竟一下子將壓在胸口的拂塵震開!他另一隻手也加入了爭奪,雙手死死攥住短杖的杖身,與那股試圖控製他身體的狂暴力量激烈對抗著,麵容因痛苦和掙紮而極度扭曲。
定魂珠的光芒在玄塵子的抓握下劇烈閃爍、明滅不定,時而乳白光暈大作,勉強壓製住那暗紅的烙印;時而又被那狂暴的煞氣衝擊得光芒黯淡,仿佛隨時會熄滅!
房間內的空氣因兩股力量的衝突而變得灼熱且扭曲,桌上的水杯嗡嗡震顫。玄塵子身下的竹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隨時可能散架。
“必須把短杖奪回來!否則道長會被這煞氣徹底吞噬,定魂珠也可能被汙染或毀掉!”阿吉急聲道。定魂珠是克製幻象、穩定心神的關鍵,更是未來可能對付其他詭異存在的依仗,絕不容有失!
然而,此刻的玄塵子力大無窮,且動作毫無章法,充滿了破壞性。強行上前搶奪,很可能傷到他,甚至可能被那失控的煞氣所傷。
“我用蠱試試!”雲夢謠咬牙,從懷中取出一個皮囊,抖出幾點閃爍著幽藍光澤的粉末。這是她僅存的、具有強烈麻痹效果的蠱毒,本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此刻卻不得不對玄塵子使用。
她手腕一抖,幽藍粉末如同擁有生命般,化作幾道細微的流光,射向玄塵子抓著短杖的手臂穴位!
然而,那粉末尚未觸及皮膚,便被玄塵子周身散發出的灼熱煞氣瞬間蒸發,化作幾縷青煙消散!連靠近都無法做到!
“不行!煞氣太強!”雲夢謠臉色更白。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玄塵子眼中那混亂的暗紅猛地占據了上風,他發出一聲勝利般的、充滿戾氣的嘶吼,雙臂肌肉賁張,竟然硬生生將那定魂珠短杖從自己身體的對抗中奪了過來,高高舉起!
但他並未用其攻擊阿吉和雲夢謠,而是如同捧著絕世珍寶般,將短杖緊緊抱在懷裡,那雙被暗紅充斥的眼睛,貪婪而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喉嚨裡發出威脅性的低吼,仿佛一頭護食的野獸。
完了!短杖被煞氣控製了!
阿吉心中冰涼。失去了定魂珠的壓製,玄塵子胸口的火焰烙印光芒更加熾盛,他身上的生機正在被那煞氣飛速吞噬,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
必須立刻奪回短杖!
阿吉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不再猶豫,腳下發力,如同獵豹般猛地撲向竹榻,目標直指被玄塵子或者說被那煞氣)緊緊抱在懷中的短杖!
“吼!”
失控的玄塵子發出一聲暴怒的咆哮,空著的一隻手如同燒紅的鐵鉗,帶著一股灼熱腥風,猛地抓向阿吉的麵門!速度奇快無比!
阿吉早有防備,側頭閃避,同時右手如電,扣向玄塵子抱著短杖的手腕,試圖用擒拿手法將其製住!
然而,他低估了那煞氣加持下的力量!玄塵子的手腕如同燒紅的鋼柱,堅硬無比,且傳來一股恐怖的灼熱,燙得阿吉手指劇痛!同時,另一隻爪子般的手已然回掃,狠狠抓向他的肋部!
“嗤啦!”
阿吉的衣物被輕易撕裂,肋部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留下了幾道焦黑的指痕!若非他閃避及時,恐怕已被開膛破肚!
“阿吉!”雲夢謠驚駭欲絕,也顧不得許多,抓起旁邊一把竹椅,奮力砸向玄塵子的後背,試圖分散其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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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椅砸在玄塵子背上,瞬間碎裂!但他隻是身形晃了晃,反而更加暴怒,猛地轉過頭,那雙暗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雲夢謠,抱著短杖,作勢欲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玄塵子緊緊抱在懷中的定魂珠短杖,似乎感應到了持有者純粹的惡意與狂暴,其頂端的定魂珠猛地爆發出最後一波強烈的、帶著淨化和排斥意味的乳白色光輝!
“嗡——!”
光芒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狠狠衝擊在玄塵子胸口那火焰烙印之上!
“啊——!”
玄塵子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傷害,抱著短杖的手臂不由得一鬆!
機會!
阿吉強忍肋部的灼痛,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再次撲上,一把抓住了短杖的末端!
“給我!”他怒吼一聲,全身力量爆發,與那依舊不肯鬆手的煞氣進行著最後的角力!
定魂珠的光芒在兩人或者說一人一煞)的爭奪下瘋狂閃爍,將房間映照得明滅不定。竹榻終於承受不住,“哢嚓”一聲徹底散架!兩人滾落在地,依舊死死抓著短杖不放。
雲夢謠也撲了上來,幫助阿吉一起搶奪。
就在短杖即將被奪回的瞬間,那占據玄塵子身體的煞氣似乎意識到大勢已去,發出了最後一聲充滿無儘怨毒與不甘的尖嘯!它不再爭奪短杖,而是將所有的殘存力量,猛地灌注進玄塵子本就油儘燈枯的身體!
玄塵子身體劇烈地一顫,雙眼中的暗紅瞬間褪去,恢複了片刻的清明,但那清明中卻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一種解脫般的釋然。他看了阿吉和雲夢謠一眼,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下一刻,他頭一歪,抱著短杖的手臂徹底鬆開,氣息如同風中殘燭,驟然微弱到了極致,幾乎難以察覺。而他胸口的火焰烙印,也隨著煞氣的孤注一擲而光芒黯淡下去,顏色變得灰暗,仿佛耗儘了所有能量,但依舊如同一個醜陋的疤痕,烙印在那裡。
短杖,終於被奪了回來。
阿吉握著依舊溫熱的短杖,看著地上氣息奄奄、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的玄塵子,又看了看雲夢謠驚魂未定的臉龐,心中沒有一絲喜悅,隻有無儘的沉重與悲涼。
奪寶遺恨,代價慘重。他們保住了定魂珠,但玄塵子……恐怕真的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而那潛藏在他體內、與南海水精隱隱對抗的火魃煞氣,經此一役,似乎也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異。
窗外,天色已然大亮,海島的清晨本該充滿生機,但房間內,卻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死寂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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