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渡癱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引擎蓋上張忠義那如山嶽般沉穩的背影,一直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於稍微鬆弛了一絲。
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如同遲來的潮水,衝刷著他幾乎被恐懼凍僵的四肢百骸。
得救了……
真的得救了!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哪怕隻是一句“謝謝”,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摸摸自己還有些刺痛的脖子。
剛才被那鬼新娘捧住的地方,寒意似乎還未完全散去。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懈的這一刹那!
異變陡生!
“嗚——!!!”
一聲尖銳怨毒到極致的嘶鳴,猛地從剛才鬼新娘被甩飛的方向炸響!
那聲音完全不似人聲,充滿了無儘的怨恨和瘋狂,震得人耳膜生疼,連空氣都仿佛隨之震蕩起來!
隻見那片黑暗中,一團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色陰影如同炮彈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肉眼難以捕捉!
它的目標,赫然依舊是副駕駛座上的李不渡!
那鬼新娘似乎被張忠義粗暴的舉動徹底激怒了,或者說,她對李不渡的執念已經深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
即便被打飛,也要卷土重來,誓要得到她的“郎君”!
張忠義反應極快,在嘶鳴響起的瞬間就已猛地轉身,臉色一沉,低喝一聲:
“冥頑不靈!”
他手臂一振,似乎就要有所動作。
但那鬼新娘的速度太快,而且完全是搏命般的衝擊,幾乎是瞬間就撲到了破碎的車窗前!
那隻完好無損的、蒼白鬼手五指成爪,指甲烏黑銳利,帶著濃鬱的陰煞之氣,直直抓向李不渡的麵門!
李不渡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紅蓋頭下,那扭曲模糊的麵部輪廓和其中蘊含的瘋狂怨毒!
死亡的陰影再次瞬間降臨!
李不渡瞳孔驟縮,剛剛鬆懈的神經再次繃緊,他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湧起——
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道淩厲的破空聲如同龍吟般響起!
緊接著,一道銀白色的寒光如同新月般從天而降!
精準無比地、狠辣決絕地劈斬而下!
那寒光並非實體刀劍,而更像是一種高度凝聚的、帶有某種特殊力量的能量形態。
呈現出一種奇特的圓環狀刃芒!
哢嚓!
一聲極其清脆的、如同枯枝被折斷的聲響!
那圓環狀的銀白刃芒,毫無阻礙地斬過了鬼新娘探向李不渡的那隻手腕!
“嗷啊啊啊啊啊——!!!”
鬼新娘發出了比之前更加淒厲、更加痛苦的慘嚎聲,那聲音幾乎要撕裂夜空!
她那隻蒼白鬼手,自手腕處齊根而斷!斷口處光滑如鏡,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
那隻斷手在空中就化作一縷黑煙,瞬間消散無蹤。
而鬼新娘的斷腕處,並非血肉模糊,而是猛地噴湧出大量濃稠如墨、翻滾不休的黑煙!
那黑煙帶著刺骨的陰寒和強烈的腐蝕性,發出“嗤嗤”的聲響,仿佛連空氣都被其汙染、侵蝕!
鬼新娘遭受重創,慘叫著猛地向後跌退,周身黑煙滾滾,氣息瞬間萎靡了大半,那鮮豔的紅袍都似乎黯淡了不少。
她用剩下的那隻手捂住不斷冒出濃煙的斷腕,蓋頭下的目光充滿了驚懼和滔天的怨恨,死死地盯著李不渡的身後。
李不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隻見不知何時,一輛造型硬朗、塗裝著迷彩、沒有任何牌照的軍用越野吉普,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和瘦子的車後麵。
車旁,站著兩個人。
一人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武器。
那武器長約四尺,主體是一根黝黑的、不知材質的金屬長杆,兩端卻延伸出兩道彎曲的、完美對稱的銀白色弧刃,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散發著冰冷寒光的圓環!
刃口極其鋒銳,隱隱有能量流轉,剛才那新月般的斬擊,顯然就是此物發出。
持刃者身形矯健,眼神銳利如鷹,正是之前見過的安警官!
他保持著一個揮斬後的收勢動作,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戰意。
而另一人,則已經快速來到了駕駛座旁,正探身進去,檢查著瘦子的情況。
他手指快速在瘦子眉心、脖頸等部位按壓探查,神情專注而冷靜,正是王警官。
他似乎對車外的激戰並不擔心,完全信任隊友的能力。
李不渡看得目瞪口呆。
這裝備……這身手……簡直跟拍電影一樣!
國安局還管這個?
臥槽,那圓月刀,橫著切一刀能毫不費力給他屁股切成4瓣!
張忠義看到安、王二人及時趕到並控製住局麵,臉上的凝重稍緩。
他向前一步,看向那遭受重創、黑煙滾滾的鬼新娘。
隻見安警官已經迅速在周圍幾個關鍵節點放置了某種類似金屬樁的裝置。
隨著最後一道樁體插入地麵,所有樁體頂端同時亮起微弱的藍色電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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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連接,瞬間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將這片區域籠罩起來的力場。
在李不渡的感知中,空氣中那種粘稠、循環的詭異感頓時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周圍原本有些扭曲的光線恢複了正常,遠處原本看不到的、正常行駛的車燈也隱約可見了。
鬼打牆,被破了!
此刻,結界已破,那鬼新娘徹底成了甕中之鱉!
張忠義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團因痛苦和憤怒而不斷翻滾的黑煙,以及其中若隱若現的紅衣身影。
他眉頭緊鎖,虎目之中迸發出威嚴的光芒,聲如洪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斥責:
“七月半已過,鬼門已閉!
爾等孤魂野鬼,不速速歸去,順應天道,為何強行逗留人間,滋擾生人,鎖魂害命,徒造罪孽?!”
他的聲音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特的力量,如同驚雷般在這片空間炸響,震得那團翻滾的黑煙都為之一滯。
那鬼新娘的哀嚎聲減弱了一些,但周身翻滾的怨氣卻更加濃烈。
她猛地抬起頭,蓋頭無風自動,似乎想要看清嗬斥她的人。
斷腕處的濃煙依舊不斷湧出,顯得淒慘而可怖。
一個尖利、扭曲、充滿了無儘委屈和怨恨的女聲,斷斷續續地從黑煙中傳出,回應著張忠義的斥問:
“歸去?……哈哈哈……歸何處去?!黃泉路冷……無人相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要尋我的郎君……拜堂成親……永不分離……”
“生人……我的郎君可不是生人!!!”
她的聲音時而淒厲,時而幽怨,最後猛地又指向車內的李不渡,充滿了偏執的瘋狂和占有欲!
李不渡被指得渾身一哆嗦,心裡一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