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拂,樹影搖曳。
李不渡和李無因,一個僵屍,一個道士,在行道樹的枝頂上大眼瞪小眼,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看著地上那盤軟塌塌的繩子,李不渡揉了揉眉心,感覺心累。
“所以……哥們,”
李不渡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
“你大晚上的,跑到這樹上來,到底是所為何事?總不可能是為了賞月吧?”
這月亮還被雲遮了一半。
李無因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赧然,摸了摸自己有些咕咕叫的肚子,不太好意思地開口道:
“呃……實不相瞞,有點餓了,想整點吃的。”
“餓了?”
李不渡一愣,指了指腳下這棵高大的行道樹。
“所以你就……上樹找吃的?這樹上能有什麼吃的?鳥蛋?”
“非也非也,”
李無因搖了搖頭,指著樹冠頂部那些在夜色中看不太真切的、圓球狀的陰影,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觀此樹高大筆直,頂端有圓形果實,想必是那南海之濱常見的椰樹!”
“尋思摘個椰子,既能解渴,又能果腹,豈不美哉?於是我便運起輕身之法,一躍而上……”
李不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嘴角抽搐得更加厲害了。
他打斷李無因的話,用一種近乎無語的語氣說道:
“然後呢?”
他頓時捂住臉,發出一聲懊惱的哀嚎:天太黑了,我看它長得高,頂上又有圓東西。”
“上來一看by的氣球!我屬實沒招了。”
李不渡:“……”他徹底服了。
李無因唉聲歎氣,愁眉苦臉地看著地麵,又看了看李不渡:
“哥們?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能給咱倆整下去?
李不渡看著他這副模樣,他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
“李道長,冒昧問一句,你……什麼修為境界?”
李無因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
“築基三層,怎麼了?跟下樹有關係嗎?”
他這修為,放在年輕一輩裡也是天驕級彆的。
李不渡聞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放心交給我”的笑容。
李無因看著他這笑容,心裡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要乾嘛?”
李無因話音未落,李不渡毫無征兆地抬起腳,對準還在茫然中的李無因的屁股,用巧勁猛地一踹!
“哎喲我——操!”
李無因根本沒想到李不渡會來這麼一手,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驚呼著從樹頂上被踹飛了出去,手舞足蹈地朝著地麵墜落!
“噗通!”
一聲悶響,伴隨著一聲痛呼。
李無因結結實實地摔了個標準的“臉著地”,雖然築基三層的體魄讓他不至於受傷。
但是疼啊!疼得他齜牙咧嘴,眼冒金星。
他捂著差點被摔扁的鼻子,怒火中燒地抬起頭,剛想罵李不渡不講武德,
隻見樹上的李不渡,在踹飛他之後,竟然也沒有任何緩衝措施,直接雙臂一伸。
如同跳水運動員般,以一個極其標準的姿勢,直挺挺地、硬生生地從好幾米高的樹杈上,朝著地麵自由落體!
“嘭!!!”
又是一聲更加沉悶的巨響!地麵似乎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李不渡整個人呈“大”字形拍在地麵上,甚至短暫地彈起來了一下。
然後才癱軟下去,開始抱著發出壓抑的、痛苦的悶哼,滿地打滾,活生生一隻湯姆貓。
“嗷↗↘↗哦吼哦吼,咕咕嘎嘎!”
李無因看著在地上“痛苦翻滾”的李不渡,原本到了嘴邊的罵娘的話,瞬間噎住了。
雖然是被李不渡踹下來的,但李不渡陪他一起下來。
兩人一個捂著鼻子,一個假裝揉著腰,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
李無因揉了揉還在發酸的鼻子,由衷的感歎道:
“好方法,就是有點廢人。”
李不渡一臉黑線道:“你就說下沒下來吧。”
“好下兄弟,好下。”李無因苦笑了一聲。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在了街邊一家煙火氣十足的大排檔裡。
油膩的塑料桌椅,嘈雜的人聲,混合著炒菜和烤串的香氣,構成了最接地氣的市井圖景。
李不渡熟門熟路地點了一大堆烤串、炒粉、生蠔、啤酒。
李無因一開始還保持一點出塵的道士形象,但當第一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下肚,立馬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吃得那叫一個風卷殘雲,滿嘴流油。
“唔!好吃!這個也好吃!兄弟破費了!”
他一邊往嘴裡塞著炒牛河,一邊含糊不清地稱讚,吃得鼻尖都冒汗了。
李不渡則隻是象征性地拿起一串烤韭菜,慢慢嚼著,偶爾喝一口冰鎮啤酒。
味道是有的,就是單純的不想吃,跟吃飽了再看到飯一樣感覺。
看著李無因這毫無架子的吃相,他覺得這道士越來越有意思了。
李無因打著飽嗝,用紙巾擦了擦油光鋥亮的嘴,這才像是剛想起來似的,正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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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不知道兄弟你尊姓大名呢?”
李不渡笑了笑,放下啤酒瓶:
“巧了,我也姓李,叫不渡。李不渡。”
“李不渡?”
李無因眼睛一亮,拍手笑道。
“咱倆都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今天又這麼有緣,必須得加個綠泡泡!”
說著,他麻利地從那寬大的、仿佛哆啦a夢口袋般的道袍袖子裡,掏出了一款最新款的智能手機,熟練地解鎖,點開微信二維碼。
李不渡看著他那違和感十足的動作,忍著笑,也拿出手機掃了碼,添加了好友。
加上好友後,李無因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為大吃大喝而略顯淩亂的衣袍。
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斂了些,朝著李不渡重新伸出手,語氣帶著一絲正式的意味:
“李不渡兄弟,再次認識一下。羅浮山,李無因。”
羅浮山!
李不渡微微一愣!沒聽過,但感覺跟樓蘭姐體質一個b級,都屬於是老鼻子牛b了。
他立刻收起之前的隨意,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
“哎喲我!哥們!太有實力了!原來是羅浮山的高徒!失敬失敬!”
李無因見他這副樣子,反而又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模樣,笑著勾搭住李不渡的肩膀,渾不在意地說:
“嗨!這話說的,再有身份,再是羅浮山的,咱倆今天這樹上樹下的交情,那也是實打實的哥們!對不對?”
“對!必須是哥們!”
李不渡也笑了,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種感覺很好,對方並沒有因為師門顯赫而高高在上,反而真誠又有點脫線,很對他胃口。
兩人吃飽喝足,勾肩搭背地離開了喧鬨的大排檔,沿著夜晚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
夜風一吹,喝了點啤酒的李無因似乎有點微醺,話也多了起來。
他搭著李不渡的肩膀,腳步有些虛浮,聲音帶著醉意,但語氣卻很認真:
“不渡哥們兒,小弟……說句你不愛聽的,你也甭怪我對你有偏見。”
他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
“剛開始在樹上,感應到你的僵屍氣息,小弟我……確實是動了斬妖除魔的心思,禮數不周,在這裡,給你鄭重道個歉!”
說著,他還真的晃晃悠悠地想要拱手作揖。
李不渡連忙扶住他,笑嗬嗬地說:
“沒事,真沒事。換位思考,我要是你,大晚上看見個僵屍騎電驢,估計也得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