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渡那雙混沌死寂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掃過因極度恐懼而癱軟在地的莊言。
他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並未嗅聞實質的氣味。
而是發動了神通『尋根溯源』,捕捉著對方身上殘留的能量印記和因果絲線。
沒有。
身後的化身王二,以其“魂道普通”的敏銳感知,同步將視角傳遞過來。
在王二的“眼中”,莊言的魂魄雖然因常年與陰邪之物接觸而略顯渾濁。
但並未纏繞著害命所致的怨魂戾氣。
確認此人並非直接元凶,李不渡心中那冰冷的殺意列表瞬間將其優先級後移。
他甚至連一個字都懶得浪費,隻是猛地、極其不耐煩地一擺手。
一股無形巨力驟然作用在莊言身上!
“轟!”
莊言隻覺得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側麵撞上,整個人完全不受控製地橫飛出去!
狠狠砸在洞窟粗糙的岩壁上,發出一聲悶響,深深嵌入其中,碎石簌簌落下。
他甚至沒來得及感到疼痛,強烈的震蕩便瞬間剝奪了他的意識,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李不渡的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冰的利劍,瞬間跨越空間,死死釘在了那供奉台前、佝僂著身子的老婦人。
莊生燕身上!
……找到了……
“轟——!”
實質般的殺意如同決堤的洪流,轟然從李不渡體內爆發出來!
濃稠如墨的黑煞屍氣混合著羅浮三千道錢的衝天煞氣,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窟!
溫度驟降至冰點,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殺意冰冷、純粹、不含絲毫雜質,隻為了毀滅!
莊生燕被這突如其來的、遠超她想象的恐怖殺意籠罩!
乾癟的身體劇烈一顫,渾濁的老眼裡露出了駭然之色!
她活了這麼久,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如此令人靈魂凍結的殺意!
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
“黑煞大仙!助我!”她尖聲嘶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雙手急速掐動一個古老而邪異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刹那間,供奉台上那幅蠍子畫像幽光大盛!
一股陰邪、冰冷、帶著劇毒氣息的磅礴妖力如同潮水般湧出,瞬間灌入莊生燕佝僂的身體!
她的皮膚表麵浮現出詭異的黑色蠍紋,雙眼變得赤紅,氣息節節攀升,強行突破了鑄丹巔峰的界限,觸摸到了凝嬰的門檻!
“紙兵陰將,聽我號令!誅敵!”
莊生燕聲音變得尖銳刺耳,雙手猛地合十,腳下用力一跺!
“嗖嗖嗖——!”
洞窟內陰風怒號,無數張散發著黑氣的符紙憑空出現,如同蝗蟲過境!
緊接著,大批穿著兵勇服飾、麵目呆滯卻散發著凶戾之氣的紙人,從她身後的陰影中蜂擁而出!
這些紙人經過“黑煞大仙”上身的加持,實力暴漲,其中更有幾個領頭的,赫然散發出了鑄丹期的強橫氣息!
它們發出無聲的咆哮,瘋了似的朝著李不渡撲殺而來!
這還不止!
莊生燕眉心的黑色蠍紋驟然閃爍,一道極其隱蔽、幾乎融入陰影的烏光激射而出!
那是一根細如牛毛、完全由精純魂力和蠍毒凝聚而成的魂針!
其上隱隱流動著一絲“魂道”的痕跡,雖然隻是“略窺”水平,但歹毒異常,專傷魂魄!
正是那“黑煞大仙”的暗中殺招!它試圖趁著紙人大軍吸引注意的瞬間!
一舉重創甚至湮滅李不渡的魂魄!
麵對這鋪天蓋地的攻勢,李不渡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未曾移動一分。
他僅僅是抬了抬眼眸。
一直靜立在他身後的化身王二,如同最忠實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向前邁出一步。
麵對那激射而來的歹毒魂針,王二隻是看似隨意地抬起手臂,五指張開,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啵!”
那根蘊含著“略窺”級彆魂道之力、足以讓普通鑄丹修士魂飛魄散的魂針。
在王二那“魂道普通”的絕對壓製下,如同泡沫般轟然破碎。
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黑煞大仙那點魂道造詣,在王二麵前,宛若孩童嬉戲!
李不渡丹田處光芒一閃!
“錚錚錚——!”
如同萬千劍器齊鳴!
一道道閃爍著森寒殺伐之氣的羅浮道錢,如同受到召喚的金屬洪流,狂湧而出!
三千枚道錢,化作三千道金色的死亡旋風,瞬間撞入那洶湧而來的紙人大軍之中!
至陽至剛!無物不斬!
那些普通的紙人,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觸之即潰,化作漫天碎屑!
即便是那幾個擁有鑄丹實力的紙人頭目,在羅浮道錢那純粹到極致的殺伐之氣麵前,也僅僅支撐了不到五息時間!
便被無數道錢貫穿、撕裂,最終爆散成精純的陰氣,被道錢上的煞氣徹底淨化、湮滅!
轉眼之間,聲勢浩大的紙人大軍,已然灰飛煙滅!
莊生燕眼睜睜看著自己壓箱底的手段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瓦解,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無邊的驚懼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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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踢到鐵板了,而且是燒紅的鐵板!
求生的欲望讓她做出了最後瘋狂的反撲!
她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口蘊含著本命精血的血箭,身上氣息再次強行攀升!
燃燒生命,施展出的禁術,身形化作一道血影,帶著淒厲的尖嘯,朝著李不渡猛撲過去!
然而——
李不渡隻是冷漠地看著她衝來,直到那血影即將臨身,他才簡簡單單地、一拳轟出!
沒有光芒萬丈,沒有氣勢恢宏。
隻有最純粹、最凝聚的力道!
“普通”層次的力道道痕在他拳鋒上流轉,壓縮到極致的屍煞、陰氣、靈力,隨著這一拳轟然爆發!
“嘭——!!”
莊生燕那燃燒生命換來的絕命一擊,在李不渡這返璞歸真的一拳麵前,如同紙糊的城堡,連一瞬都沒能阻擋。
便被硬生生轟得爆碎開來!
狂暴的力量反噬回去,讓她乾癟的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鮮血狂噴,重重摔落在地,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此刻,莊生燕才真真切切地、徹徹底底地明白了莊言之前的恐懼和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