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手裡的電磁彈沒響。
天上那群無人機還在撒灰,像一群不死的禿鷲。紙鶴編隊已經撞了三次,銀粉塗層在空中劃出斷線的光痕,可對方根本不怕。陳衛生衝進主控室的時候,嘴裡還在念叨電壓不穩,手指搓著一團皺巴巴的廢紙。
“不行,信號太弱。”他一把搶過江無涯手裡的鐵疙瘩,擰開外殼,“這玩意兒連個微波爐都炸不了。”
江無涯沒說話,轉身就往地下工坊走。靴子踩在金屬樓梯上咚咚響,褲兜裡的螺絲刀磕得大腿發麻。陳衛生跟上來,邊跑邊翻工具箱,裡麵全是泡麵袋、膠帶和半截電線。
工坊的應急燈閃了一下。
兩人把電磁彈放在焊台中央。江無涯脫掉沾泥的鞋,甩到角落。他抄起螺絲刀插進電路板縫裡一撬,塑料殼哢地裂開。
“必須讓它響。”他說,“不然外麵那些粉落下來,菜地全廢,連泡麵調料包都種不出來。”
陳衛生蹲下檢查線路,眉頭越皺越緊。他掏出一張塗滿銀粉的再生紙貼在電容上,試了兩次,指針紋絲不動。
“缺震蕩器。”他抬頭,“除非接個異能源當開關。”
江無涯一頓。
他知道林小閃能行。她的手指冒電火花,頭發炸起來的時候連鐵皮豬都不敢靠近。但她現在躺在隔壁修芯片,臉白得像紙,誰碰她一下都會被電到抽搐。
“不行。”江無涯搖頭,“她撐不住。”
陳衛生盯著那堆破銅爛鐵看了三秒,突然抓起十張金屬膜紙,在桌上擺成環形。
“那就騙它。”他說,“讓機器以為自己接到異能信號。”
江無涯眯眼:“怎麼騙?”
“共振。”陳衛生拿起焊槍,“我們把紙鶴回收的鋁膜做成天線陣列,繞成螺旋圈,再用電機反向供電製造高頻反饋——聽著玄乎,其實就是讓這坨廢鐵自己騙自己,假裝有人給它充電。”
江無涯咧嘴笑了:“你這是讓破爛談戀愛,自產電?”
“對。”陳衛生點頭,“而且還得是閃婚閃離那種,快準狠。”
兩人立刻動手。
江無涯負責拆洗衣機電機,螺絲一顆顆排在油布上。陳衛生剪裁金屬膜,每一片都用尺子量好長度,差一毫米都不行。他的手指一直在抖,不是怕,是興奮。這種時候他總想搓紙團,但今天沒空,隻能拿鉛筆頭在掌心劃線。
電機裝好,電池組並聯,金屬膜一圈圈纏上去,像給炸彈穿裙子。
最後一根線接通時,儀表盤跳了一下。
0.3伏。
不夠。
陳衛生咬牙:“還差一點壓強。”
江無涯盯著那根細線,忽然伸手從脖子上扯下一條鐵鏈。上麵掛著一塊燒焦的電路板,是他從無人機殘骸裡摳出來的。
“加上這個。”他說,“童童說這東西會發熱,可能存過信號。”
陳衛生接過,焊進主回路。
儀表盤猛地跳到1.8伏。
“活了!”他喊。
江無涯拍桌:“走!試射!”
兩人抬著改裝後的電磁彈衝出工坊。外麵風大,酸雨剛停,地麵冒著白煙。哨塔下的空地ceared出一塊測試區,鐵皮豬早就在那兒等著,尾巴卷著接地線。
他們把裝置放穩,連接十隻紙鶴組成的金屬箔天線陣列。陳衛生趴在地上調參數,江無涯站在三米外按啟動鈕。
“倒數三下。”他說。
“三。”
“二。”
“一。”
江無涯按下按鈕。
嗡——
一聲低鳴從裝置中心響起,像是老冰箱啟動。接著,藍白色電弧猛然炸開,呈環狀向外擴散,掠過鐵皮豬的獠牙時發出劈啪聲。
半空中,三架低飛的偵察機瞬間失聯,打著旋兒砸進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