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站在鐵門內側,手裡的電路板還帶著烏鴉送來的餘溫。七隻紅眼烏鴉懸在半空,像裝了馬達的玩具,眼睛閃著紅光,一動不動盯著他。
飯桶貼在他左邊,鼻孔一張一合,獠牙微微外露。它沒叫,也沒衝,但全身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剛才那一撞,不是巧合。這豬比誰都懂危險什麼時候來。
“它們要的不是進來。”江無涯低聲說,“是讓我插這塊板子。”
話音剛落,領頭烏鴉突然俯衝。
不是衝他,是衝電網。
林二閃從了望塔跳下來,雙腳落地時雙手已經揚起。藍光在她指尖炸開,空中瞬間織出一張交錯的電網。三隻烏鴉撞上去,當場焦黑,外殼炸裂,露出裡麵纏著導線的小芯片,劈啪冒火。
第四隻和第五隻繞了個弧線,借著屍體當掩護,穿過了電流間隙。第六隻直奔備用發電機,爪子一抓,火花四濺,警報聲立刻響了。
第七隻——那隻送信的——猛地調頭,翅膀一收,像顆子彈射向江無涯的臉。
飯桶動了。
它沒吼,沒預警,直接橫身撞過去。烏鴉擦著江無涯鼻尖飛過,狠狠砸在飯桶背上,利爪劃開皮肉,黑血順著脊背流下來。
野豬怒了。
尾巴一甩,把烏鴉摔在地上。下一秒低頭猛衝,獠牙像鑽頭一樣紮進烏鴉腦袋。
“哢!”
一聲脆響,芯片爆了。
江無涯腦子裡突然閃過一段畫麵: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蹲在地上,伸手摸一個小男孩的頭。男孩穿著舊校服,臉有點臟,眼神懵懂。
男人說:“彆怕,這是為了讓你變強。”
畫麵沒了。
江無涯愣住。
那男人是周慕白。
那孩子……是他自己。
係統提示彈出來:【破解記憶操控碎片,獲得周慕白童年影像】
他低頭看手裡的黑色芯片,手指發僵。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提他是實驗體。03號臨死前說了,老主任的字跡出現在投影儀底座上,現在連烏鴉都能帶出他小時候的畫麵。可這些事拚在一起,太邪門。
他隻是個發救災物資的社區乾事,怎麼就成了什麼“抑製器”?
飯桶喘著粗氣走回來,背部傷口還在滲血,但站得筆直。它用鼻子拱了拱江無涯的手,像是在問:你還好嗎?
江無涯沒動。
他知道現在該回指揮中心,該找人分析芯片,該開會定對策。但他不敢。
萬一這東西一插,整個人就被清空了呢?萬一那些記憶根本不是他的?萬一……他根本不是人?
遠處風卷著灰,拍在鐵門上嘩啦響。
他握緊芯片,指節發白。
林二閃走過來,手裡電光還沒散完。她看了眼地上的烏鴉殘骸,又看向江無涯。
“下次彆讓它替你擋命。”她說,“你是隊長,不是靶子。”
江無涯扯了下嘴角:“我也沒讓它上。”
“但它上了。”林二閃聲音冷,“它知道你會猶豫。所以它先動了。”
江無涯沒說話。
他說不出口。他確實猶豫了。那一瞬間他想往後退,想喊人,想躲。可飯桶沒有。它隻知道誰要傷他,就得死。
林二閃轉身要走,又停下:“這些烏鴉是遠程激活的,信號源不在附近。對方在測試我們的反應速度,也在試探你。”
江無涯抬頭:“試探我什麼?”
“是不是真的被封印了。”她回頭看他一眼,“他們想確認你還能不能覺醒。”
說完她走了,背影挺直,電弧在發梢跳動。
江無涯低頭看腳邊的烏鴉屍體。腦袋被獠牙戳穿,芯片碎成幾塊,但其中一片還能亮,紅光一閃一閃,像心跳。
他蹲下,用螺絲刀撬出那片殘片。odeactive
編號又是108。
他不是第一個被叫這個名字的。03號也提過,他是“原版”。可原版是什麼?一堆數據?一段程序?還是被埋了記憶的活體鑰匙?
飯桶趴在他腳邊,喘氣聲越來越穩。傷口開始結痂,獠牙上還沾著黑液,它用舌頭舔了舔,哼了一聲,像是嫌棄。
江無涯摸了摸它的頭:“你比我聰明。你知道誰是敵人。”
飯桶沒回應,隻是耳朵抖了抖,盯著門外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