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的手指還插在褲兜裡，掌心貼著那塊藍幽幽的晶體。寒氣順著皮膚往上爬，整條右臂都開始發麻。他沒動，眼睛盯著百米外高地上那個穿西裝的男人。
周慕白站在風裡，手裡的遙控器紅燈一閃一閃。他剛才說的話還在空中飄著：“十秒內不出來，我就引爆他腦中的炸彈。”
江無涯知道這玩意兒真能炸。但他更知道，周慕白不會現在按。這個人喜歡看人崩潰，喜歡掌控節奏。他等這一刻太久了。
所以江無涯笑了。
他慢慢把手抽出來，把晶體舉到眼前。藍光映在他臉上，像冰箱裡的冷光燈。他的手指凍得發紫，可動作很穩。
“你要的核心，就在這兒。”他說。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對麵聽見。
周慕白眯起眼。他看得出這塊晶體不對勁——係統核心不該是這種顏色，也不該散發低溫。可他又不敢賭。前麵一百零七次模擬裡，江無涯從沒主動交出過任何東西。這次突然拿出來，反而像是真的。
江無涯手腕一抖，猛地把晶體甩了出去！
劃出一道弧線，直奔周慕白麵門。
周慕白下意識抬手接住。入手冰涼，沉得不像普通零件。他低頭一看，晶體表麵已經有細密裂紋在蔓延，藍光從縫裡往外滲。
不對！
他想扔，可已經晚了。
三秒後，晶體爆了。
不是火藥那種轟響，而是一聲尖銳的嗡鳴，像是高壓電線被扯斷時的放電聲。緊接著一股能量波炸開，空氣都扭曲了一瞬。
江無涯早就在丟出晶體的瞬間往後跳了一步，背靠通風閘門蹲下，左手捂住耳朵。
爆炸中心，周慕白整個人被掀飛出去，腳下一滑直接摔進土坑。他掙紮著要爬起來，卻發現右手掌心焦黑一片，那塊晶體隻剩幾粒碎渣還在冒煙。
他抬頭看向江無涯的方向，視線還沒聚焦，地麵突然震動。
鐵皮豬從側邊廢墟後衝了出來，張著嘴，像要把什麼吞進去。
它對準的就是那股還沒散儘的能量衝擊波！
衝擊波撞進它嘴裡，它的肚子立刻鼓了起來，金屬皮毛發出滋滋聲。背部裝甲自動展開，獠牙前端亮起紅光。
江無涯低喝一聲：“打他！”
鐵皮豬鼻孔噴出兩道白氣，獠牙猛地射出三根鋼筋飛彈，速度快得帶出殘影。
周慕白剛撐起身子，就被第一根砸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撞斷一根廢棄鋼架才停下。第二根擦著他肩膀釘進地裡，第三根削掉了他半截領帶。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手指還在摸遙控器。可那玩意兒早就碎了，電池滾到了三米外。
江無涯這才慢慢站起來，右手抖得厲害，整條胳膊都快凍僵了。他用左手搓了搓，感覺像有針在紮肉。
鐵皮豬走回來，在他身邊停下，用鼻子輕輕拱他手臂。這是它表示“乾完了”的方式。
江無涯咧嘴一笑：“行啊你，下次還能這麼吃不？”
鐵皮豬哼了一聲，尾巴甩了甩，像是在說“再來一頓也行”。
遠處火光還在燒，照著周慕白趴著的身影。他動了一下，想撐著站起來，結果又摔下去。西裝破了，頭發亂了，手裡什麼都沒有了。
江無涯沒過去。他知道這種人死不了。越是狼狽，越可能反撲。他寧願等。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個機械音：
【檢測到時空能量波動……係統重啟中……】
他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褲兜。那裡原本安靜了好幾天的東西，現在正微微發燙，一下一下閃著藍光，像手機在充電。
係統活了？
他沒敢動，生怕是個陷阱。可那頻率越來越穩，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看來剛才那場爆炸，反而激活了什麼。
鐵皮豬也察覺到了，轉頭看著他褲兜的方向，耳朵豎了起來。
江無涯伸手進去摸了摸，那塊真正的係統核心果然在發熱。不是冰冷刺骨的那種，而是像剛運行完大型程序的u盤，溫溫的，帶著點生命力。
他鬆了口氣。
還好沒真把真家夥交出去。不然現在躺地上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靠著閘門坐下，右手放在膝蓋上，左手掐著虎口試圖恢複知覺。鐵皮豬趴在他旁邊，像一堵移動牆。
“你說他還會爬起來嗎？”江無涯問。
鐵皮豬沒回答，隻是把耳朵貼在地上聽了聽，然後搖了搖頭。
江無涯點頭：“我也覺得他還想演。”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不是爆炸，也不是槍聲。像是什麼東西從廢墟裡被推開的聲音。
江無涯抬頭看去。
火光映照下，周慕白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抬了起來。他的臉看不清，但姿勢很怪，像是在摸自己的後頸。
然後他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