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水滴聲越來越密。
江無涯握緊了貼身口袋裡的芯片,那東西燙得像塊燒紅的鐵片。他沒動,眼睛死死盯著議員a的後頸。剛才那一聲液態流動不是錯覺,裂縫深處有東西在爬。
林小閃站在他側後方,指尖冒著細小的電火花。她的絕緣服袖口已經焦了一圈,但手穩得很。
“電流不對。”她低聲說,“地下三米,有斷續的脈衝信號,頻率和03號殘留體一致。”
江無涯點頭。芯片在他掌心震動了一下,紅光透過塑料袋閃了三次。這是回應。他把芯片輕輕按在裂縫邊緣的混凝土上,像是在給地麵打電話。
牆角排水管的縫隙裡,一縷黑色黏液正緩緩滑動。它不像血,也不像油,更像某種活的東西在呼吸。每向前一寸,都會留下微弱的反光痕跡。
“它在走下水道方向。”江無涯說,“用神經信號當導航。”
林小閃抬手,一道低頻電弧鑽進裂縫。藍光順著牆麵蔓延,照出那團液體的真實路徑——它貼著管道內壁,在水泥接縫處拐了個彎,正往更深的地下滲。
“不是單純逃跑。”她說,“它在找宿主。”
話音剛落,議員a的身體突然動了。
他原本僵直地站著,此刻卻緩緩轉過頭,眼球翻到上白,嘴唇微微張開。右手抬起,指甲狠狠劃過左臂動脈。血流出來,但他沒有反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測試供能係統。”江無涯冷笑,“這孩子還挺敬業。”
林小閃已經動手。她一腳踢斷旁邊裸露的電纜,銅線甩出半米長。她抓住斷口,將高壓電流導入地麵。
“滋啦!”
電流順著濕漉漉的地表擴散,瞬間追上議員a的鞋底。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膝蓋彎曲,差點跪下。可隻過了兩秒,他又站直了。
“中樞還在運作。”林小閃咬牙,“它放棄了四肢控製,集中保護大腦。”
江無涯從腰間摸出一張泡麵包裝紙。紙上有飯桶的唾液,混著金屬消化酶。他搓了搓手指,讓紙片帶點靜電,然後朝議員a耳朵的方向甩出去。
紙片輕飄飄地落下,正好粘在耳廓軟骨上。
一秒後,那塊軟骨開始冒煙。
黑色液體在耳道內部劇烈收縮,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議員a的腦袋猛地一偏,整條右腿抽搐起來。
“有效。”江無涯咧嘴,“飯桶的口水連鋼板都能啃穿,你這點納米聚合體也敢硬扛?”
林小閃立刻加大電流輸出。電弧沿著地麵爬行,形成一張電網,把議員a困在中心。他的身體不斷抖動,但頭部始終沒倒下。
“它要鑽進顱腔。”林小閃提醒。
江無涯掏出螺絲刀,對準耳道方向比劃了一下。但他沒動手。現在捅進去,隻會逼它藏得更深。
“讓它進。”他說,“進了就出不來了。”
林小閃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把它關在腦子裡?”
“不。”江無涯搖頭,“我是想看看它到底要去哪兒。”
他蹲下身,從裂縫邊緣刮下一小塊黑色黏液,放進塑料袋密封。然後又從飯桶身上撕了塊脂肪層,裹在手上。
“我去牆上看看。”
林小閃沒攔他。她知道這家夥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關鍵時刻算盤打得比誰都響。
江無涯沿著牆根往前走,手貼著潮濕的混凝土。走了七八米,他在一處通風口下方停住。
牆上有一行字。
是用血寫的,還沒完全乾透。字跡歪歪扭扭,像是臨死前拚儘全力刻上去的。公式一樣的符號排列成串,末尾寫著“n7d”。
他用裹著脂肪的手指碰了碰,確認沒有毒素反應。
“這不是求救信號。”他說,“是坐標。”
林小閃用電光照過去。低功率電弧掃過牆麵,血跡表麵泛起一層微弱的熒光。那些符號開始緩慢蒸發,像是被什麼力量主動抹除。
“它不想讓人看全。”林小閃說。
江無涯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碳化紙板,那是上次清理廢墟時順手撿的。他把紙板壓在血跡上方,輕輕拓印。
“快好了……”他喃喃。
就在最後一筆即將完成時,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議員a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