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裡的鐵鏽味混著消毒水的酸氣,活像林野太爺爺那瓶放了三十年的腳氣藥。王如意抱著昏迷的林苗,感覺懷裡的小丫頭輕得像團棉花,後背上那截毛茸茸的尾巴蹭得她脖子發癢——這要是擱平時,她高低得讓林野給這新造型打個鐵製保護套,免得被門夾到。
往左拐!荃南燭的黑色絲線突然纏上王如意的手腕,少年的聲音帶著剛咳出黑血的沙啞,前麵有個檢修口,能通到醫院的鍋爐房。他的銀色瞳孔在昏暗裡亮得像兩盞小燈,視線掃過林野背後的機械翅膀時,突然補充道,你的液壓管漏了,再硬撐會炸成煙花。
林野正托著個嚇得直哭的小胖墩,聞言猛地低頭——果然,機械翅膀的關節處正滲出油珠,在管壁上留下串亮晶晶的痕跡。知道了知道了,他沒好氣地回嘴,總比某些人被哨子吹得流黑血強。話雖如此,他還是悄悄放慢了速度,讓荃南燭的絲線能搭在自己的機械臂上借力。
青璃的狐狸尾巴在隊伍最後掃來掃去,活像個掃地機器人。她突然地一聲蹦起來,爪子指著通風管頂部:有東西!毛茸茸的!眾人抬頭看去,隻見黑暗中掛著十幾隻圓滾滾的東西,仔細瞧才發現是被捆成粽子的機械信鴿,每隻肚子上都還亮著紅燈。
是我放的,林野咧嘴一笑,機械手指勾下一隻鴿子,趙承影以為我隻會傻乎乎闖鐘樓,不知道我早就在醫院通風管布了局。這些小家夥能乾擾信號,還能...他突然按住鴿子的腦袋擰了半圈,鴿子肚子裡彈出顆煙霧彈,當驚喜用。
荃南燭的絲線突然繃緊:快到了。他指尖的黑線像水草般探向前方,下麵有三個人,心跳快得像打鼓——等等,還有個金屬心跳?
王如意剛把林苗遞給青璃,通風管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林野眼疾手快地拽住差點掉下去的小胖墩,罵罵咧咧道:鐵將軍這是拆了半棟樓?回頭得讓它賠我太爺爺傳下來的扳手!
檢修口的柵欄被黑色絲線悄無聲息地切開,王如意率先跳下去,青銅匕首反手護住要害。鍋爐房裡彌漫著煤煙味,三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圍著台滋滋冒電的機器發抖,旁邊蹲著隻缺了條腿的機械狗,正是林野的鐵將軍——隻不過現在它的蜘蛛腿少了半截,肚子上還貼著塊寫著工傷療養中的創可貼。
你們是...戴眼鏡的研究員剛開口,就被青璃甩過來的癢癢粉糊了滿臉。小狐狸叉著腰,尾巴翹得老高:狐族特級拆遷隊駕到!不想變成紅燒研究員就趕緊滾!
林野抱著小胖墩落地時,機械翅膀一聲卡成了九十度。他齜牙咧嘴地掰了半天沒動靜,索性掏出扳手對著關節處猛敲:早知道不裝這麼多花裡胡哨的ed燈了,現在倒好,成了個會發光的累贅。
荃南燭的絲線突然纏上那台冒電的機器:這是換血大陣的能量轉換器。他指尖劃過機器表麵的符文,黑色絲線像遇到熱油的糖霜般滋滋融化,用孩子們的生命能量驅動,和淨化塔的核心頻率一致。
王如意突然想起父親書房裡的藍圖——淨化塔的能量核心標注著禁忌:與活體綁定。她摸著懷裡的契約碎片,那些猩紅的紋路正隨著機器的震動微微發燙:玄真說換血大陣需要三個條件,神族的淨化之光、守門人的血脈...
還有混血者的心臟。林野突然接口,聲音悶得像被布捂住的鈴鐺。他蹲下身檢查機械狗的傷口,鐵將軍用僅剩的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睛裡的藍光閃了閃。鐵將軍找到林苗的時候,她旁邊就擺著這個。他從機械狗肚子裡掏出個金屬托盤,上麵放著顆跳動的人造心臟,管道裡殘留的綠色液體還在微微蠕動。
青璃突然捂住鼻子:好臭!比林野的臭襪子還臭!她的狐狸耳朵抖了抖,指向鍋爐房深處的鐵門,後麵有個大倉庫,裡麵全是這玩意兒...還有好多穿著黑袍的人。
荃南燭的黑色絲線穿透鐵門縫隙,幾秒鐘後猛地縮回:是守舊派的祭司,正在給孩子們注射抑製劑。他的銀色瞳孔泛起血絲,還有玄真的人,他們在布置結界。
王如意突然把契約碎片塞進林野手裡:拿著。她解下腰間的青銅匕首扔給荃南燭,你帶孩子們從煤氣管網走,出口直通貧民窟的老槐樹。鐵將軍的地圖庫裡應該有路線。
林野的機械臂突然彈出鋼針:你想乾嘛?他把碎片往懷裡一揣,要去也是我去!你忘了你爸說的...
我沒忘。王如意打斷他,手指在鍋爐房的管道上飛快地敲著,但隻有我的血脈能關閉能量轉換器。而且...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淡金色紋路,我爸當年改造淨化塔時,在我身上留了。
荃南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行!玄真的淨化之光能灼傷守門人血脈,你進去就是...
就是給你們爭取時間。王如意掰開他的手指,黑色絲線在她掌心留下淡淡的紅痕,還記得陳九爺說的嗎?老槐樹的根須能吸收淨化之光。你們把孩子們送到安全地方,就用契約碎片激活樹根——這是唯一能毀掉結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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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突然踹了鐵將軍一腳:給我調出煤氣管道的爆破點!機械狗的眼睛閃了閃,投影出全息地圖,十幾個紅點在管網圖上閃爍。我帶一隊從東邊炸出缺口,他拽過兩個大點的孩子,你們跟著這位姐姐走,記住了,看到戴白手套的就往他褲襠踢——那是林野哥哥教的保命絕招。
青璃突然揪住荃南燭的衣領,狐狸尾巴掃過他嘴角的黑血:看好她。小丫頭的爪子在他手臂上劃出三道符文,這是狐族的血契咒,她要是掉根頭發,我就把你尾巴毛全拔了做毽子。
荃南燭沒說話,隻是黑色絲線突然纏上王如意的腳踝,像係了個看不見的蝴蝶結。王如意突然想起玄真被捆時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彆學林野的流氓結,這玩意兒解不開的。
本來就沒打算解開。少年的銀色瞳孔在蒸汽裡亮得驚人,我們在老槐樹下等你。
林野突然吹了聲口哨:走了走了!再磨蹭天都亮了!他扛起鐵將軍,機械翅膀硬是被他掰回了原位,雖然看起來歪歪扭扭的,倒真能扇動了。對了,他突然回頭,扔給王如意個小鐵盒,防狼噴霧,濃度加倍的。趙承影那廝要是敢耍流氓,直接糊他熊臉。
孩子們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管道深處,王如意摸了摸懷裡的防狼噴霧,突然發現盒子底下刻著行小字:我太爺爺說,英雄救美得留後手。她忍不住笑出聲,抬頭時正好對上荃南燭的視線——少年正用黑色絲線給她編發帶,絲線在昏暗裡泛著微光,像串流動的黑曜石。
好了。他把多餘的線頭咬斷,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垂,走吧,小姐。
王如意突然抓住他的手,把青銅匕首塞回他掌心:其實我爸沒說完的話是...她頓了頓,看著少年銀色瞳孔裡的自己,不要相信任何自稱的人。包括神族,包括守舊派,甚至包括...她突然笑起來,包括我。
荃南燭的黑色絲線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我隻信我自己的線。他拽著她往鐵門走去,絲線在前方織成麵透明的網,它們說,你是好人。
鐵門後的倉庫比想象中更大,幾十排金屬架上擺滿了培養艙,每個艙裡都泡著個孩子,綠色的液體裡漂浮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器官——有的長著鱗片,有的拖著尾巴,還有個小男孩的背後插著對機械翅膀,和林野的那對簡直是同款。
歡迎光臨。趙承影的聲音從倉庫中央傳來,他正坐在個巨大的祭壇上,白手套上沾著亮晶晶的液體,王如意小姐果然沒讓我失望,連送貨上門都這麼準時。
祭壇周圍站著十幾個黑袍祭司,手裡的法杖頂端冒著綠色的火焰。玄真就站在祭壇左側,白袍上的金線在火光裡閃閃爍爍,看到王如意時,他嘴角勾起抹冷笑:守門人的血脈,果然和古籍裡寫的一樣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