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塔底層的糖漿還在滋滋冒泡,林野剛用機械臂刮下最後一塊焦糖,整座塔突然劇烈搖晃,頭頂的吊燈像鐘擺似的砸下來。荃南燭眼疾手快地用黑色絲線纏住燈架,卻發現絲線接觸到糖漿的地方竟泛起金色的漣漪——就像墨滴掉進了蜂蜜水裡。
“老槐樹的根須在拉著堡壘升空,連帶淨化塔都成了蹺蹺板。”王如意扶住搖晃的控製台,青銅令牌突然彈出半透明的全息影像:陳九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畫麵裡晃來晃去,嘴裡叼著根爆米花杆,“丫頭,看到這段影像時,我多半正被玄真那老東西追得滿地跑。記住,去老槐樹本體的第三根主根裡找我的身份牌,那玩意兒能讓守舊派的淨化光變成——對了,欠我的十七袋海鹽焦糖味爆米花,記得讓荃南燭那小子還。”
影像突然炸開成糖霜似的光點,林野摸著下巴分析:“十七袋?上次還說十袋,這老頭絕對在搞高利貸!不過‘淨化光變’這設定不錯,比我的聲波炮環保多了。”
話音未落,控製台下方的地板突然裂開道縫隙,露出裡麵盤根錯節的樹根。那些根須像有生命般扭動著,在地麵拚出歪歪扭扭的字:“左三右七,記賬不欺”。
“樹靈的字跡比陳九爺還醜。”王如意蹲下身,發現根須交彙處嵌著塊巴掌大的金屬牌,牌麵刻著神族特有的太陽符文,背麵卻用人類的簡體字寫著“欠玄真蜂蜜水三壇——九爺記”。
荃南燭的指尖剛碰到金屬牌,牌麵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牆壁上投射出密密麻麻的檔案櫃虛影。其中一個標著“實驗體734號”的櫃子格外醒目,打開的抽屜裡飄出張泛黃的紙,正是林野妹妹林苗的體檢報告——報告末尾用紅筆寫著“舊神基因片段匹配度92”。
“我妹妹怎麼會和舊神扯上關係?”林野的機械臂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跳出守舊派的加密通訊,翻譯後竟是張院長的聲音:“林野小友,令妹體內的舊神碎片可是開啟裂隙的鑰匙,識相的就帶著荃南燭來負三層實驗室,咱們用換血術給她換個‘乾淨’的血脈如何?”
通訊戛然而止,牆壁上的虛影突然開始崩塌。老槐樹的根須瘋狂生長,在三人腳下織成臨時的藤蔓滑梯,直接通向地下通道。樹靈的聲音混著根須摩擦的沙沙聲傳來:“陳九爺那老狐狸藏的不止身份牌,還有荃南燭母親的發簪——就在檔案室第三排架子,用爆米花桶蓋著的那個盒子裡。”
“用爆米花桶藏發簪?這品味跟我太爺爺有一拚。”林野率先滑下去,機械臂彈出防滑墊,“話說樹靈您記不記得,三百年前陳九爺還欠您兩袋桂花味的?我剛在根須的記賬本上看到了。”
地下通道比想象中寬敞,岩壁上布滿熒光苔蘚,照得荃南燭手背上的月牙印記閃閃發亮。王如意注意到,每隔三步就有個齒輪狀的凹槽,凹槽裡嵌著的金屬片竟與林野機械臂的零件完全吻合。
“我太爺爺的手藝!”林野摳出塊金屬片,發現背麵刻著個極小的“野”字,“這老頭當年果然沒少在地下搞工程!這些凹槽是維修通道的定位器,按特定順序轉動能打開捷徑——就像我小時候玩的彈珠迷宮。”
他正要用機械臂轉動金屬片,荃南燭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等等,這些苔蘚在發光時會釋放麻痹毒素,陳九爺的身份牌能中和——就像檸檬能解海鮮的毒。”
果然,當身份牌貼近苔蘚時,熒光瞬間變成柔和的金色,原本扭曲蠕動的根須也溫順地貼在岩壁上,露出後麵隱藏的石門。石門上的浮雕格外詭異:左邊是神族的羽翼,右邊是魔族的尖角,中間卻刻著個叼著爆米花的人類小孩。
“這是三族盟約的原始版本?”王如意摸著浮雕,青銅令牌突然發燙,“樹靈說三百年前的盟約不是封印舊神,而是……”
“而是請舊神當裁判。”荃南燭的黑色絲線突然纏上石門中央的小孩浮雕,“我母親的日記裡寫過,當年各族打了百年戰爭,最後請舊神來劃分勢力範圍,就像小孩分糖果時要找個大人主持公道。”
石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麵堆滿檔案的密室。最顯眼的是中央石台上的銀質發簪,簪頭鑲嵌的藍寶石正與荃南燭手背上的印記共鳴。發簪旁邊放著個生鏽的爆米花桶,桶蓋上用燒火棍畫著個笑臉,旁邊批注:“玄真那蠢貨以為這是普通糖罐,其實是舊神的能量探測器——九爺留字”。
林野剛拿起發簪,整個密室突然劇烈震動,檔案櫃紛紛倒塌,露出後麵隱藏的通風管道。管道口的柵欄上掛著塊銘牌,寫著“守舊派實驗室專用通道”,旁邊還貼著張陳九爺的便簽:“穿過這條道能直達張院長的零食櫃,那老頭藏了不少杏仁糖——彆說是我說的”。
“現在可不是偷吃零食的時候!”王如意拽著兩人鑽進通風管,身後傳來淨化光灼燒根須的滋滋聲。張院長的公鴨嗓隔著管道壁傳來:“荃南燭!把發簪交出來!那可是你母親自願獻給舊神的祭品,你憑什麼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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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南燭的身體猛地一僵,握著發簪的手指關節泛白。王如意注意到,發簪的藍寶石裡映出模糊的影像:穿神族長袍的女人將發簪插進老槐樹的樹洞,樹靈的聲音在影像中回蕩:“用半塊神族心核換你兒子的平安,這筆交易很劃算。”
“原來我母親不是被根須吞噬,是自願獻祭了心核。”荃南燭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黑色絲線突然暴漲,在通風管裡織成防護網,“張院長說得對,我確實沒資格拿回來——但我有資格知道真相。”
防護網剛織好,通風管就被淨化光炸出個大洞。林野眼疾手快地啟動機械臂的彈射功能,三人順著管道滑向未知的黑暗,隻聽樹靈在身後大喊:“檔案室的消防栓裡藏著奶油滅火器!對淨化光效果拔群——記得替我向陳九爺要賬!”
下落過程中,王如意瞥見牆壁上的日曆——正是三百年前舊神盟約簽訂的那天。日曆旁邊貼著張神族的通緝令,上麵畫著陳九爺的畫像,罪名是“盜竊神聖爆米花配方”。
“這老頭果然是神族叛徒。”林野的機械臂勾住根突出的鋼管,三人總算穩住身形,“不過盜配方這罪名,比叛逃聽起來可愛多了——像童話故事裡的反派。”
他們落腳的地方是條狹窄的金屬走廊,兩側的玻璃培養艙裡漂浮著各種生物的胚胎,每個胚胎的額頭都有月牙形的印記。王如意湊近其中一個培養艙,發現標簽上寫著“實驗體x荃南燭”,下麵用紅筆標注:“神魔混血,舊神容器候選”。
“守舊派早就盯上你了。”她轉頭看向荃南燭,發現他正盯著最裡麵的培養艙——那裡麵沒有胚胎,隻有團不斷變換形態的黑霧,黑霧中央懸浮著半塊青銅令牌,與王如意手中的恰好能拚成完整的圓形。
“我父親植入我體內的,原來是令牌的另一半。”荃南燭的黑色絲線纏住培養艙,“樹靈說三族血脈才能啟動舊神的眼淚,現在看來,是要這兩塊令牌合二為一。”
當兩塊令牌接觸的瞬間,所有培養艙同時亮起,照出走廊儘頭的電梯。電梯門楣上的花紋與陳九爺身份牌上的太陽符文完全一致,林野試著用機械臂輸入爆米花桶蓋上的笑臉圖案,電梯果然“叮”地一聲打開了。
“這老頭的密碼學造詣跟我有一拚。”林野吹了聲口哨,率先走進電梯,“我賭負三層實驗室的密碼是‘焦糖布丁’的筆畫數——我太爺爺的保險箱密碼就是這個。”
電梯下降時,王如意翻開從密室帶出來的檔案,其中一頁記載著陳九爺與荃南燭母親的對話:
“用你的心核換他的命,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