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跟著黑無常往底層牢房走,才發現所謂的不過是場鬨劇:三十多個守舊派餘孽正被五隻成年狐族按在地上隨意拿捏,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老頭還在掙紮著往狐族尾巴上貼異類隔離符,結果被尾巴卷著扔進了一堆裡,眼鏡片上沾的糖霜讓他活像隻掉進蜜罐的熊瞎子。牢房中央的鐵欄杆已經被根須撐得變了形,欄杆上纏著的鎖鏈正在慢慢融化,滴下的鐵水落地就長出一朵焦糖花。
他們昨晚偷了林野的機械圖紙。青璃正坐在一個大胡子的背上編麻花辮,銀白的長發和對方灰白的胡須纏在一起,活像一團攪亂的毛線球,想拆了方舟的平衡核心,說要讓人類重掌方向盤她突然拽了拽辮子,大胡子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對了,你們的小情人好像在上麵爭執?
王如意順著青璃指的方向往控製室跑,剛爬上旋轉的根須樓梯,就聽見荃南燭的聲音帶著冰碴子:放他們下去?等裂隙被重新汙染,誰來給這些老家夥收屍?透過控製室的玻璃門,她看見荃南燭的黑白絲線正將三個守舊派吊在半空,少年眼底翻湧的黑氣幾乎要凝成實質,三年前在淨化塔底層,就是這些人的導師,把混血幼崽扔進霧裡做實驗!
可我們不能處決俘虜!林野的機械臂正死死拽著荃南燭的手腕,金屬關節因用力過度發出咯吱的響聲,如意說過要建立新秩序——
新秩序就是讓豺狼看守羊群?荃南燭突然甩開他的手,絲線猛地收緊,吊在半空的守舊派發出慘叫,你忘了你妹妹差點被他們做成實驗體?忘了王如意父親是怎麼死的?
王如意突然推開門,青銅令牌在掌心發出溫暖的光:世界樹的根須已經把濃縮彈全吸收了。她舉起令牌,上麵浮現出無數瑩綠色的紋路,樹靈說這些人手腕上的胎記,和三百年前保護過狐族幼崽的守墓人是同款。她走到那個戴眼鏡的老頭麵前,對方手腕上果然有個月牙形的淡紅斑記,和荃南燭胸口的胎記幾乎一模一樣,張院長沒告訴你,你祖父當年是怎麼偷偷放走我母親的?
老頭突然癱軟在地,眼鏡滑到鼻尖露出渾濁的眼睛:那...那是家族的恥辱...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麵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正把一個繈褓塞進狐族的傳送陣,背景裡隱約能看見淨化塔育嬰室的牌子,父親說他玷汙了人類的血統,臨死前都在念叨要贖罪...
荃南燭的絲線突然垂落,在老頭麵前織成一麵光鏡。鏡中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麵:一個和老頭長得極像的年輕人,正用身體擋住射向狐族幼崽的淨化光,後背被灼燒出的傷口形狀,正是那個月牙形的胎記。守墓人的血脈從來不是恥辱。少年的聲音終於緩和下來,是你們把它變成了枷鎖。
林野突然吹了聲口哨,機械雞撲騰著翅膀從通風管鑽出來,嘴裡叼著一個正在冒煙的金屬盒。找到他們的秘密基地了。他打開盒子,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一排注射器,標簽上寫著混血適應劑這幫老頑固其實在偷偷研究怎麼讓人類適應非人血脈,怕被極端分子發現才搞這麼多名堂。
王如意突然被一根調皮的根須勾住腳踝,往控製室的方向拽。樹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裂隙那邊有客人來了。她跑到監控屏幕前,隻見無數光點正從新世界的方向飛來,近了才看清是騎著光翼的神族、駕馭暗影的魔族,還有乘著風團的妖族,他們說聞到了焦糖爆米花的香味,想來參加方舟的落成宴。
黑無常不知何時在走廊裡支起了燒烤架,正往鐵絲網上放串:我就說該搞個歡迎會。他指了指那些正在幫忙搭建餐桌的守舊派,讓這幫老古董嘗嘗狐族的花蜜酒,比淨化液甜多了。
荃南燭突然碰了碰王如意的手腕,兩人的令牌和胎記同時亮起:去看看新世界的日出嗎?他指向方舟邊緣,那裡的根須正編織著通往地麵的階梯,每級台階都開著一朵印著平衡符號的焦糖花,這次不會再有人搞破壞了。
機械雞突然發出一聲嘹亮的啼鳴,驚飛了落在欄杆上的飛鳥。鐵蛋騎著金屬母雞衝在最前麵,機械臂的投影在他身後拉出一條彩虹色的尾跡。林野的機械翅膀風箏終於掙脫根須,載著狐族幼崽們往新世界的方向飛去,風箏線在晨光裡閃著細碎的光。
王如意低頭看了眼腳下——那些從爆米花裡鑽出來的根須已經長成一片迷你森林,每片葉子上都印著小小的平衡符號。她突然想起玄真那段懺悔錄音的最後,老家夥用近乎孩童的語氣說:其實三百年前我偷偷嘗過狐族釀的花蜜酒,比神族的甘露甜多了...
在想什麼?荃南燭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在想...王如意望著遠方逐漸清晰的大陸輪廓,那裡有連綿的青山和閃耀的湖泊,或許平衡從來不是誰統治誰,而是像這方舟上的根須和藤蔓——你纏著我,我繞著你,最後長成誰也離不開誰的模樣。
她的話音剛落,契約圓盤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新世界的上空炸開一朵巨大的煙花。無數焦糖色的花瓣從煙花中散落,落在方舟的根須網上,瞬間綻放成一片花海。最中央那朵最大的花上,緩緩浮現出一行新的契約文字:
【此岸,本界】
鐵蛋的歡呼聲從花海深處傳來,混著機械雞的鳴叫和狐族幼崽的笑聲,像一首最動聽的新生曲。王如意握緊荃南燭的手,跟著湧動的人潮走向方舟的邊緣,那裡的根須正編織著通往新世界的階梯,每級台階都開著一朵印著平衡符號的焦糖花。
朝陽終於躍出地平線,把所有的影子都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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