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啟堡壘的城門剛打開一道縫,荃南燭就看見紅棉襖小女孩舉著半塊沒吃完的爆米花衝過來,羊角辮上還沾著昨天遊行時蹭的金色顏料。“荃南燭哥哥!你可算來了!小羽說你會講‘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呀?”她身後跟著一串小尾巴,有狐耳還耷拉著的幼崽,有抱著機械老鼠零件的小男孩,連昨天被關在小黑屋裡、眼睛哭成核桃的人類小孩,都攥著張畫紙怯生生地探頭。
“先說好,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是‘笨蛋跟自己較勁’的故事。”荃南燭蹲下來,指尖無意識蹭過袖口——那裡還留著昨天被堡壘門板蹭到的灰,像極了他第一次靠近天啟堡壘時,被巡邏隊用長矛指著胸口的觸感。他接過小女孩遞來的爆米花,咬了一口,焦糖味混著共生霧的暖意在舌尖散開,突然想起王如意昨天晚上跟他說的話:“彆跟張燼那小子置氣,孩子們記仇快,忘得也快,你多跟他們說兩句軟話,比拆十座記憶清洗室都管用。”
當時他還嘴硬:“我哪會說軟話?當年在斷罪穀,玄真拿淨化鐘砸我,我都沒皺過眉。”結果現在看著孩子們亮晶晶的眼睛,倒有點慌了神,手指在褲縫上蹭了蹭,才想起林野塞給他的“課堂道具”——一個用幽冥霧凍過的爆米花,捏在手裡涼絲絲的,像塊小冰坨。
“都跟我來,咱們找個曬得到太陽的地方講故事。”荃南燭領著孩子們往堡壘裡的老槐樹下走,路過關押孩子的牢房時,還特意指了指窗口——那裡還留著賣麵包大嬸昨天塞麵包時蹭的麵粉印,“你們看,就算被關起來,也有人偷偷給你們送吃的,對不對?”
抱著機械零件的小男孩突然舉手:“可是張燼叔叔說,送吃的大嬸是被妖術迷惑了!”他手裡的齒輪“哢嗒”掉在地上,又慌忙撿起來,“我爸爸也說,狐族會偷小孩子的影子,我昨天跟小羽玩的時候,特意盯著影子看,根本沒少一塊!”
狐族小羽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趕緊把尾巴繞到身前:“我媽媽說,人類才會把影子縫在衣服上,用來騙小孩子的野果!”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顆皺巴巴的野果,遞到小男孩手裡,“你看,我昨天還想給你這個,根本沒騙你。”
孩子們一下子吵起來,有說“人類會把妖術藏在饅頭裡”的,有說“狐族會用尾巴掃掉人類的記憶”的,連最安靜的那個小女孩,都小聲嘀咕“鬼族的燈籠會吸走做夢的力氣”。荃南燭沒出聲,隻是把手裡的冰爆米花往地上一放,霧氣遇熱騰起小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
“都安靜點,看這個。”他指著地上的彩虹,“你們覺得這是妖術嗎?”孩子們都搖搖頭。“那如果我告訴你們,這是鬼族用幽冥霧做的小把戲,你們還敢看嗎?”荃南燭故意皺起眉,模仿張燼昨天的語氣,“我警告你們,這霧會把你們的眼睛染成黑色,以後再也看不見太陽!”
紅棉襖小女孩立刻捂住眼睛,卻又偷偷從指縫裡看;小羽的尾巴繃得筆直,卻還是忍不住往彩虹那邊挪了挪;抱著齒輪的小男孩更直接,把齒輪往口袋裡一塞,就想伸手摸彩虹。
“你們看,就算我說是妖術,你們還是想靠近,對不對?”荃南燭笑了,把冰爆米花分給每個孩子一顆,“我小時候,比你們還怕‘異類’。我媽媽是神族,爸爸是鬼族,我第一次去人類堡壘的時候,他們說我是‘神魔雜交的怪物’,用石頭砸我,還把我關在柴房裡,連口水都不給喝。”
孩子們手裡的爆米花一下子停在嘴邊,小羽的耳朵耷拉下來,悄悄把尾巴搭在荃南燭的手腕上——毛茸茸的,蹭得人有點癢。“那你後來怎麼不怕了呀?”紅棉襖小女孩的聲音軟下來,眼眶又有點紅,“我媽媽說,被妖怪欺負過的人,一輩子都會做噩夢。”
“因為我遇到了一個比我還‘笨’的人。”荃南燭想起第一次見王如意的場景——她舉著青銅令牌,劍尖對著他的胸口,卻在他說出“林野妹妹需要霧核救命”時,悄悄把劍往下壓了壓,“那個人一開始也覺得我是妖怪,想把我趕出堡壘,可後來她發現,我跟她一樣,都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他從懷裡掏出塊玉佩——是王如意昨天給他的,上麵刻著王家的紋路,邊緣還有點磕碰,“你們看,這是她給我的,她說‘不管你是什麼種族,隻要你不傷害彆人,就是朋友’。就像你們昨天吃的爆米花,不管是人類做的,還是狐族加的野果,好吃就是好吃,對不對?”
抱著齒輪的小男孩突然站起來,把手裡的冰爆米花遞到小羽嘴邊:“我爸爸說的不對,你不是妖怪,你還幫我撿過齒輪!”小羽咬了一口爆米花,涼得齜牙,卻還是笑出了小尖牙:“我媽媽也不對,你爸爸昨天還幫我媽媽修過籃子!”
孩子們一下子又熱鬨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反駁起家裡大人說的“壞話”:“我奶奶說狐族的毛會紮人,可小羽的尾巴軟乎乎的!”“我爺爺說鬼族的燈嚇人,可我昨天看見鬼族小幽用燈幫我找過掉在草裡的發繩!”連最膽小的那個小女孩,都小聲說:“我姐姐說機械老鼠會咬人的手,可它昨天還幫我托過畫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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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南燭看著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樣子,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張燼,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爆米花,臉色比昨天好看多了,就是耳朵尖有點紅。“那個……我能旁聽嗎?”他撓了撓頭,把手裡的爆米花往孩子們那邊遞了遞,“我小時候也被狐族救過,就是……後來忘了。”
紅棉襖小女孩立刻跑過去,把自己的畫紙遞給張燼——上麵畫著她和小羽放風箏,旁邊還多了個舉著爆米花機的小人,“張燼叔叔,你看!我們以後一起放風箏好不好?林野哥哥說,他還能做帶爆米花香味的風箏線!”
張燼接過畫紙,手指輕輕摸過上麵的顏料,突然笑了:“好啊,不過你們得教我怎麼跟狐族打招呼,我小時候學過用樹葉吹曲子,現在都忘光了。”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片老槐樹葉子,放在嘴邊吹了吹,調子斷斷續續的,卻讓小羽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這是狐族的‘見麵曲’!我爺爺教過我!”小羽也撿起片葉子,跟著吹了起來,兩個調子慢慢合在一起,引得孩子們都拍起手來。荃南燭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手裡的冰爆米花不涼了,反而暖乎乎的——就像當年在斷罪穀,王如意把自己的披風披在他身上時的溫度。
“對了,”張燼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遞給荃南燭,“這是我昨天從記憶清洗室裡找出來的,裡麵有幾張舊畫,好像是以前的孩子們畫的,你看能不能用在課堂上。”
荃南燭打開布包,裡麵是幾張泛黃的畫紙,上麵畫著人類小孩和狐族幼崽一起摘野果,還有鬼族孩子和人類孩子一起玩捉迷藏,最下麵那張,畫著一個帶著神魔紋路的小孩,手裡牽著兩個舉著令牌的小人——像極了他和王如意,還有小時候的林野。
“這些畫,咱們貼在學堂裡好不好?”荃南燭把畫紙分給孩子們,“以後你們再想起跟朋友一起玩的事,就畫下來,這樣就不會忘了。”
孩子們一下子圍過來,搶著看畫紙,張燼也湊過去,指著其中一張畫說:“這個捉迷藏我會玩!我小時候藏在樹洞裡,狐族長老找了我半個時辰!”小羽立刻說:“我爺爺也會玩!他能藏在霧裡,連我都找不到!”
陽光透過老槐樹的葉子,灑在孩子們身上,共生霧裹著爆米花的甜香,把每個人的笑臉都映得格外溫柔。荃南燭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王如意昨天說的話:“其實孩子們比我們聰明多了,他們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不像我們,總被亂七八糟的記憶騙。”
他掏出懷裡的玉佩,對著陽光看了看,玉佩上的紋路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像極了孩子們畫紙上的顏色。他知道,以後還會有更多孩子像這樣一起玩耍,一起畫畫,一起忘記那些不好的記憶,隻記得爆米花的甜,和朋友的笑臉。
突然,紅棉襖小女孩跑過來,拉著荃南燭的手:“荃南燭哥哥,你明天還來上課嗎?林苗姐姐說,她要帶會變色的花來,還說能教我們用花做記憶糖畫!”
“當然來。”荃南燭笑著點點頭,摸了摸小女孩的羊角辮,“不過你們得答應我,明天要教張燼叔叔怎麼跟狐族握手,還要教他畫你們最喜歡的圖案。”
張燼立刻舉手:“我保證認真學!要是學不會,我就給你們做一個月的爆米花!”
孩子們一下子歡呼起來,小羽還特意拉著張燼的手,教他狐族的“握手禮”——輕輕碰一下對方的手掌,再晃三下。張燼學得有點笨拙,卻讓孩子們笑得前仰後合。
荃南燭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暖暖的。他知道,不管以後還有多少像新天啟堡壘這樣的“隔閡”,隻要孩子們還願意一起玩,一起分享爆米花,一起畫下那些美好的瞬間,就總有辦法打破偏見,讓共生霧的甜,飄到每個角落。
傍晚的時候,荃南燭準備離開堡壘,孩子們都圍著他,把自己畫的畫塞給他——有畫爆米花機的,有畫老槐樹的,還有畫他和張燼一起吹樹葉的。張燼送他到城門口,手裡還攥著那張孩子們畫的“各族手拉手”的畫紙:“謝謝你啊,要是沒有你,我可能還在跟自己較勁。”
“不用謝我,”荃南燭笑著說,“是孩子們幫你想通的,他們比我們都清楚,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他指了指城牆上孩子們貼的畫,“你看,這些畫比任何記憶清洗室都管用,對不對?”
張燼抬頭看著那些畫,陽光照在上麵,顏料泛著金光,像是在向所有人展示著——不同種族,從來都不是敵人,而是可以一起放風箏、一起吹樹葉、一起分享爆米花的朋友。
“對了,”張燼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布包,遞給荃南燭,“這是我媽媽當年教我做的麥芽糖,比爆米花還甜,你帶回去給王如意姑娘嘗嘗。”他撓了撓頭,“我昨天對她態度不好,你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荃南燭接過布包,裡麵的麥芽糖還帶著點溫度,像極了張燼此刻的心意。“我會的。”他揮了揮手,轉身向雙界橋的方向走去,共生霧裹著麥芽糖的甜香,跟在他身後,像是在為這個剛剛解開隔閡的堡壘,送上最溫柔的祝福。
走在回家的路上,荃南燭拿出手機,給王如意發了條消息:“孩子們說,明天想跟林苗學做記憶糖畫,要不要一起去?”沒過一會兒,手機就震動起來,王如意回複:“當然去!我還跟林野借了糖畫工具,保證讓孩子們吃得滿嘴甜!”後麵還加了個爆米花的表情。
荃南燭看著手機屏幕,忍不住笑了。他知道,明天又會是個甜滋滋的日子,有孩子們的笑聲,有記憶糖畫的香味,還有那些永遠不會被忘記的、溫暖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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