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衍之那場撕裂般的談話結束後沒多久，沈清越回到排練廳裡揮汗如雨，試圖用身體的疲憊淹沒內心的煩躁，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她本不想接，但電話執著地響著。她喘著氣走到一旁，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柔弱而熟悉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是……沈清越小姐嗎？我是林意。”
沈清越的眉頭瞬間蹙緊，語氣冷了下來：“林小姐有事？”
“我……我冒昧打擾了。”林意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努力維持著禮貌，“我從彆人那裡要到了你的號碼……我有些話，想當麵跟你說。可以……見一麵嗎？”
沈清越本想直接拒絕，但轉念一想，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樣也好。
“時間，地點。”她言簡意賅。
一小時後，一家隱蔽的咖啡館包間。
林意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白消瘦，但眼神裡似乎多了一絲決絕。她看到沈清越進來，連忙站起身，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沈小姐，請坐。”
沈清越在她對麵坐下，沒有動麵前的咖啡，直接問道：“林小姐想說什麼？”
林意雙手緊張地握著杯子，低著頭：“我……我決定接受治療了。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好。”
她苦笑了一下，“另外……我母親之前來找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她不該那樣做，給你造成了那麼大的困擾和傷害……我代她向你道歉。”
沈清越看著她這副柔弱無助、仿佛全世界都欺負了她的樣子，心裡那股邪火蹭地就冒了上來。
她冷笑一聲：“道歉？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乾什麼？”
林意猛地抬頭，眼眶泛紅：“我知道道歉彌補不了什麼……我隻是……”
“你隻是什麼？”沈清越打斷她，語氣不留一絲情麵，“林小姐，收起你這套楚楚可憐的樣子。如果我當時愛顧衍之愛得死去活來，一蹶不振怎麼辦？你的行為和你母親的助力就是赤裸裸的插足！就是在肆無忌憚地傷害我！現在你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一句‘要治病了’，就指望我原諒你？憑什麼？”
“不是的……我那時候隻是……”林意急著想解釋。
“隻是什麼？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隻是需要‘臨終關懷’？”沈清越步步緊逼，眼神冰冷，“你明知道他有女朋友，還選擇偷偷聯係他，和他私下見麵，享受著他的愧疚和溫柔，這難道不是事實？你現在擺出這副幡然醒悟、命不久矣的樣子給誰看？博取同情嗎？”
林意被她說得臉色慘白，嘴唇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我沒有……我沒有想博取同情……我隻是覺得對不起你……”
“你覺得對不起我？”沈清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裡充滿了厭惡和不屑，“那你最該做的，就是離我遠點，永遠彆再出現在我麵前！而不是把我叫出來，表演你的愧疚和柔弱，讓我再一次惡心！”
說完，她不再看林意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包間。
走出咖啡館，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沈清越深吸一口氣，卻覺得胸口依舊堵得難受。和顧衍之的拉扯，和林意的對峙，都讓她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和厭煩。
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葛，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沒有回排練廳，也沒有回家，而是獨自開車，漫無目的地朝著郊外駛去。車窗打開，讓凜冽的風灌進來，吹散車廂裡令人窒悶的空氣。
她開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將車停在一個僻靜的水庫邊。這裡視野開闊，湖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遠處是起伏的山巒，幾乎沒有什麼遊人，隻有風聲和水聲。
她找了個背風的石頭坐下，抱著膝蓋，看著眼前平靜的湖麵。
什麼都不想。把顧衍之、林意、傅明遠、傅沉舟、謝知遙……把所有煩心的人和事，統統拋到腦後。
她隻是靜靜地坐著，感受著陽光的溫度，聽著風掠過水麵的聲音，看著偶爾掠過天空的飛鳥。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夕陽西下，將湖麵染成一片絢爛的金紅色。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看，是謝知遙發來的消息，問她晚上想吃什麼，他讓人送過來。
沈清越看著那條消息，又看了看眼前壯麗的日落，忽然笑了笑。
她回複：【不用。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然後，她關掉了手機。
世界徹底清淨了。
她需要這片刻的孤獨，來修複自己，然後才能更有力量地，去麵對前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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