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看似和諧實則暗湧的氛圍中結束。
沈清越婉拒了蘇晴送她回酒店的建議，獨自一人沿著江邊漫步。
夜風微涼，吹散了宴會上沾染的酒氣和喧囂，也讓她得以冷靜思考。
謝之遙的糾纏是個麻煩，需要儘快解決。陸景明的試探和隱約的合作意向，則需要謹慎應對。而最讓她在意的，是聞澈。
那枚彆在領口的鑽石胸針，在夜色中依然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這不僅僅是“賠罪”，更像是一個信號，一個來自觀察者的、意味不明的信號。他知道她來了滬市，甚至可能知道晚宴上發生的一切。
她需要一個更清晰的答案，或者說，她想主動去攪動一下這潭深水。
拿出手機，她給聞澈發了條消息：【觀察者先生，方便見麵嗎？關於“寵物”的後續飼養問題，想請教一下。】
消息發出去後，她並不確定他會回複。然而，僅僅幾分鐘後，手機屏幕亮了。回複依舊簡潔，隻有一個地址，是位於江畔一棟極其隱蔽的高層公寓。
沈清越攔了輛車，直奔那個地址。公寓需要特殊的門禁卡，她報上名字後，保安似乎早已接到通知，恭敬地為她打開了門。
頂層，複式結構。裝修風格極簡到近乎空曠，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毫無遮擋的浦江夜景，仿佛將整個城市的繁華都踩在腳下。聞澈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站在窗前，背影清瘦孤寂。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最後停在她領口的胸針上。
“飼養問題？”他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顯得有些縹緲。
沈清越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看著窗外的夜景，語氣帶著一絲玩笑，卻也藏著認真：“是啊。寵物表現好，是不是應該有獎勵？比如……一些更有價值的信息，或者……支持？”
她轉過頭，直視著他那雙在夜色中更顯深邃的眸子：“我知道你在看著一切。陸景明想合作，謝之遙在糾纏。我想知道，我的‘主人’，對於寵物接下來的行動，有什麼指示或者……偏好？”
她在試探他的底線，也在尋求一種無形的背書。如果她的複仇和崛起之路，能有這位神秘莫測的觀察者暗中支持，無疑會順暢很多。
聞澈沉默地看著她，窗外流光溢彩的燈光在他眼中明明滅滅。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這話聽起來像是完全的縱容，但沈清越知道沒那麼簡單。
“任何事？”她追問，“包括……可能觸及某些規則，或者，得罪一些人？”
聞澈的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淡得幾乎看不見：“規則，是用來打破的。至於得罪的人……”他頓了頓，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無邊的夜色，“有我。”
短短兩個字，卻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分量和……承諾。
沈清越的心臟猛地一跳。她沒想到會得到如此直接而有力的回應。這幾乎等同於告訴她：放手去做，捅破了天，有我兜著。
這種被強大力量庇護的感覺，讓她在一瞬間甚至有些恍惚。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來自聞澈的。她需要付出什麼？更徹底的“被觀察”？還是其他？
“代價呢？”她直接問。
聞澈轉過頭，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那眼神複雜難辨，有探究，有興味，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深沉。
“繼續做你自己。”他說，“讓我看到，你能‘亮’到什麼程度。”
這就是他唯一的條件。繼續成為他感興趣的那個“變量”，那個在黑暗中燃燒的、不可預測的“光”。
沈清越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毫無瑕疵卻疏離淡漠的臉，忽然笑了。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冰涼的指尖，一觸即分。
“成交，‘菩薩’。”她語氣輕快，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那就請你……好好看著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有回頭。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和這位觀察者之間，達成了一種新的、更深層次的“合作”關係。
而窗邊的聞澈，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才緩緩抬起剛才被她觸碰過的手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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