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她隨手將手機扔在沙發上,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
鏡中的女人,身段窈窕,容顏穠麗,一顰一笑依舊帶著驚心動魄的美。
可那雙總是閃爍著算計或憤怒的眼睛深處,此刻卻翻湧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緒——一種亢奮的、不計後果的瘋狂。
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著鏡麵,仿佛在觸摸另一個自己。
“沈清越……”她低聲念著自己的名字,聲音在空曠的公寓裡顯得格外清晰,“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看著傅明遠鋃鐺入獄,傅琛在牢裡生不如死的那一刻?是站在光華集團股東大會現場,輕描淡寫地用一句虛假的“懷孕”攪動風雲的那一刻?還是更早,在聞澈那雙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一步步撕開偽裝,放任心底那頭名為“欲望”和“破壞”的野獸出籠的那一刻?
複仇成功了。父母的大仇得報,曾經欺淩她、蔑視她的人都被她踩在了腳下。她擁有了驚人的財富,掌控著足以影響行業格局的公司,周旋於金字塔尖的男人之間,看似風光無限,掌控一切。
可為什麼,心底那片荒蕪的冰原,非但沒有長出綠意,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想要焚毀一切的烈火?
她不再像過去那樣隱忍、冷靜、步步為營。
她開始享受危險,享受挑釁,享受將一切關係都推向懸崖邊緣的刺激感。她對著聞澈撒嬌賣癡,對著陸景明媚眼如絲,甚至在群裡同時挑釁傅沉舟和聞澈……
這不再是策略,這更像是一種……病態的宣泄。
“我不會……真的病了吧?”沈清越看著鏡中那個眼神帶著癲狂餘韻的自己,喃喃自語。這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瘋狂滋長。
她需要冷靜。需要從一個絕對理性、絕對客觀的角度,來審視一下自己這顆似乎出了問題的、漂亮的腦袋。
“要不去……看看醫生?”這個想法突兀地跳了出來,帶著一種荒謬的吸引力。
看看她這顆漂亮的腦袋裡,到底生了什麼病?是壓力過大?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還是……她骨子裡本就潛藏著這樣一個瘋批的靈魂,隻是被過去的苦難壓抑著,如今在權力和自由的澆灌下,破土而出,肆意生長?
她輕笑出聲,帶著自嘲,也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趣味。
“好啊,”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那就去看看醫生。看看是哪位倒黴……或者幸運的醫生,能接手我這個‘病人’。”
她轉身走向書房,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不需要通過任何熟人介紹,那會留下痕跡。她需要的是一個絕對的“外人”。
她搜索著本市頂級的私人心理診所,要求:保密性極高,主治醫生背景乾淨,專業能力強,並且……最好長得賞心悅目。在徹底瘋掉之前,她決定對自己好一點。
網頁快速滾動,一家名為“心域”的私人心理診療中心映入眼簾。
簡介低調而奢華,符合她的要求。她點開專家介紹頁麵,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一張張溫和的臉。
直到,她的指尖停在了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上。
溫清淮。
主任谘詢師。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白大褂,戴著無框眼鏡,膚色白皙,眉眼清俊溫和,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氣質乾淨得像雨後的青竹。與其他醫生或深沉或權威的形象不同,他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定感和親近感。
最讓沈清越瞳孔微縮的是那個名字——
溫清淮。
清越,清淮。
都有一個“清”字。
這巧合……有點意思。
“溫、清、淮……”她緩緩念出這個名字,舌尖仿佛品嘗到一絲清冽的泉水的味道。她看著照片上那雙透過鏡片依舊顯得溫柔澄澈的眼睛,一種莫名的、混合著探究和惡作劇的衝動湧上心頭。
就他了。
她幾乎能想象到,當這樣一位看起來溫潤如玉、與世無爭的醫生,聽到她那些驚世駭俗的經曆和混亂扭曲的情感關係時,會露出怎樣有趣的表情。
是震驚?是憐憫?還是像聞澈一樣,冷靜地開始分析記錄?
第二天上午沈清越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是前台助理溫柔的聲音。
“你好,我想預約溫清淮醫生。”沈清越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與優雅,聽不出一絲之前的瘋狂,“時間越快越好。”
“好的女士,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姓沈。”
“沈女士,溫醫生明天上午十點有一個臨時空檔,您看可以嗎?”
“可以。”沈清越乾脆地答應。
“好的,已為您預約成功。請您準時到訪,初診時間約60分鐘。”
掛了電話,沈清越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看著電腦屏幕上溫清淮那張乾淨溫和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複雜難辨的弧度。
“溫醫生……”她輕聲自語,“希望你的醫術,配得上你這張臉。”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病了,還是……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她竟然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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