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沈清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心情已經平複了許多。
溫清淮那番關於“建設性憤怒”的解讀,奇異地安撫了她被聞澈挑起的毛躁。她甚至覺得,能如此清晰地恨著一個人,並將其轉化為前進的動力,也是一種難得的……精神享受。
手機屏幕亮著,顯示有幾個未讀消息。她隨手點開,大部分是工作相關的。
目光掠過傅沉舟言簡意賅的“已準備”,最後停留在陸景明的聊天界麵上。
沈清越挑了挑眉,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
這個點,對於作息規律的陸景明來說,應該已經準備休息,或者正在看書?處理最後一點公務?
她壞笑了一下,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陸景明的聲音傳來,帶著被打擾的清冷,比白天更低沉幾分:“喂?”
“寶寶~”沈清越的聲音立刻切換成帶著睡意的、軟糯的調子,仿佛剛剛醒來,還帶著點迷糊,“你給梨子說一下,我到了滬市了哦。”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似乎沒理解這跳躍的思維:“……你自己不會說?”
“不要嘛~”她拖長了尾音,像裹了蜜糖,“就想你說~你是我寶寶,你幫我說一下嘛。”
她蠻不講理地撒嬌,帶著一種吃定了他會縱容的篤定。
“……好。”他應道。
“寶寶最好啦!”沈清越立刻歡呼,隨即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聲音更加黏糊,“唔……我好困,要睡覺了。”
她頓了頓,拋出真正目的,語氣天真又帶著試探:
“你能……和我打電話睡嗎?就……彆掛電話,讓我聽著你的呼吸聲睡,好不好?”
這個要求堪稱得寸進尺,帶著極強的依賴感和侵入性。對於陸景明這種邊界感極強的人來說,幾乎是挑釁。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沈清越甚至能聽到他那邊極、能是放下文件或者摘下眼鏡的聲音。
她屏住呼吸,帶著惡作劇的期待,等著他的拒絕或者冷斥。
然而,幾秒後,陸景明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副平穩的調子,聽不出什麼情緒:
“隨你。”
他竟然……答應了?!
沈清越眼底閃過真正的驚訝,隨即被更濃的調笑所取代。
這塊冰山,好像……比她想象中融化得更快一點?是因為下午那個吻,還是她提出的“陸太太”誘惑太過動人?
她立刻得逞般地笑了,聲音卻依舊軟綿綿:“謝謝寶寶~你真好~”
她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枕邊,自己則舒服地躺進被子裡,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以及偶爾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
這種隔著手機的、無聲的陪伴,有一種特彆的安寧感。
安靜了沒幾分鐘,她忽然又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寶寶,說起我們第一次見麵……在包廂裡,好像還挺尷尬的哈?”
陸景明那邊翻書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