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瑞林那場不歡而散的會麵後,沈清越那句“正式開戰”的宣言,通過各種渠道傳開,帶著她特有的囂張和決絕,徹底斷絕了任何和解的可能。
接下來的幾天,戰況進入了更加激烈卻也更加膠著的階段。
瑞林畢竟是盤踞南方多年的老牌巨頭,底蘊深厚。
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他們也開始動用多年積累的人脈和資源進行反擊。價格戰打得更加慘烈,雙方都在流血;輿論場上,瑞林也開始雇傭水軍,試圖抹黑光華和穹星;在資本層麵,他們也在積極尋找外援,試圖引入新的投資者來對抗諾斯特朗的資金壓力。
傅沉舟打來電話,聲音帶著連日鏖戰的疲憊:“瑞林的反撲比預想的要頑強,幾個核心業務板塊他們守得很死,短期內想撕開缺口不容易。”
沈清越正在酒店的健身房跑步,氣息平穩地回應:“預料之中。老牌企業,總有點壓箱底的東西。不急,我們慢慢來。”
她調整著跑步機的速度,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裡程數字,眼神沉靜。
“他們拖不起。價格戰每打一天,他們的現金流就緊張一分。輿論戰?嗬,真相和新鮮感永遠站在更有活力的一方。至於找外援……”沈清越輕笑一聲,“在諾斯特朗和即將到來的穹星b輪麵前,有多少資本敢輕易下場?”
她的分析冷靜而精準,帶著一種大局在握的從容。
“傅沉舟,記住,我們現在是進攻方,掌握著主動權。他們反擊越猛,說明他們越疼,越害怕。”她放緩腳步,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和……彈藥。”
電話那頭的傅沉舟沉默了片刻,似乎被她的冷靜所感染,再開口時,語氣也鬆弛了幾分:“明白了。那就……慢慢磨。”
“對,慢慢磨。”沈清越勾唇,“享受這個過程。”
掛了電話,沈清越做完拉伸,衝了個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坐在套房的沙發上,看著窗外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
激烈的商戰讓她腎上腺素飆升,但此刻獨處,一種微妙的困惑感卻悄然浮上心頭。
她想起聞澈那句“你比以前多了些‘人氣’”,又想起溫清淮說的“建設性的應對機製”。
“人氣”……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可以簽署動輒數十億的合同,可以優雅地端起酒杯周旋於各色男人之間,也可以在極度憤怒時想要將某個狗男人綁起來揍一頓。
以前,她似乎更傾向於後者那種極端而毀滅性的情緒表達。
現在,她依然會憤怒,甚至更加憤怒,但這種憤怒卻像被套上了韁繩的野馬,驅使著她去做更實際、更有破壞力的事情——比如,有條不紊地肢解一個商業帝國。
這難道就是……“人氣”?
一種屬於“正常人”的,更……有效率的情緒管理模式?
這個認知讓她感覺有些怪異。她一直以自己的“不正常”為傲,那是她區彆於庸碌眾人的標誌,是她力量的源泉。
可現在,似乎有人在告訴她,她正在變得“正常”?
這算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退化?
這種哲學層麵的困惑,讓她罕見地產生了一種想要與人探討的衝動。而對象,似乎隻有一個。
她拿起手機,點開了溫清淮的聊天界麵。距離上次關於“生氣”的對話,已經過去幾天了。
她斟酌著詞句,慢慢輸入:
【溫醫生,你上次說我情緒調節能力提升了。今天又有人跟我說,我比以前多了些“人氣”。】
她頓了頓,繼續寫道:
【我有點困惑。瑞林的反撲很猛,但我好像沒有特彆暴躁或者想同歸於儘的感覺,反而覺得……很有意思,像在玩一個大型策略遊戲。分析、布局、反擊……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