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沈清越準時出現在了容硯所說的那個小範圍技術研討會現場。
地點在京郊一處不對外開放的園林式建築內,環境清幽,安保嚴密。
與會者果然如她所料,大多是些麵容嚴肅、氣質沉穩的中年人或學者,偶爾幾個年輕的,也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持重。
容硯作為主辦方的核心人物之一,坐在前排。
他今天依舊是一身熨帖的中山裝,隻是顏色換成了更顯沉穩的藏青。沈清越進場時,他的目光淡淡掃過來,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頷首。
研討會的內容確實涉及前沿科技的倫理與邊界,沈清越安靜地聽著。
輪到自由發言環節,一位老專家正在憂心忡忡地談論某項生物基因技術的潛在濫用風險,會場氣氛有些凝重。
容硯的目光忽然投向沈清越所在的方向,聲音平穩地開口:“沈總作為新興科技企業的代表,對於這類技術發展與倫理管控的平衡,有什麼看法?”
這顯然是一次有針對性的提問。在場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清越身上,帶著審視與好奇。
沈清越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
“各位老師、前輩的擔憂很有道理。”她先給予了肯定,“但我覺得,與其將目光過度聚焦在‘技術本身可能帶來的風險’上,或許我們更應該關注‘掌控技術的人,以及其所處的規則環境’。”
她頓了頓,環視眾人,眼神清亮:“一項技術,放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製度、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其產生的影響可能是天壤之彆。強大的技術本身並無善惡,關鍵在於駕馭它的‘手’,和約束它的‘韁繩’是否足夠有力且明智。”
討論繼續。中間休息時,眾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容硯很自然地走到了沈清越身邊。
“沈總的見解,總是能切中要害。”
“容先生過獎了,隻是些粗淺的想法。”沈清越謙虛了一句,心裡卻繃著一根弦。
兩人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庭院裡的假山流水。容硯狀似無意地提起:“最近歐洲那邊,很熱鬨。”
“是啊,‘萬物樞紐’,橫空出世,讓人驚訝。”她順著他的話說道,語氣帶著適當的感慨。
“沈總怎麼看這家公司?”容硯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仿佛真的隻是在征求她的商業意見。
沈清越迎著他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欣賞與警惕的表情。
“說實話,容先生,”她微微蹙眉,像是在認真思考,“我覺得‘萬物樞紐’的出現,時機有點……太巧了。”
“哦?”容硯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它的技術太超前,表現得太完美,而且選擇在歐洲首發,姿態又如此神秘……”沈清越壓低了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意味,“
我懷疑,這背後可能不僅僅是商業行為。說不定,是某些國際資本巨頭,或者……某些國家力量,聯手放出來的‘煙霧彈’或者‘探路石’。”
這個答案,既撇清了她自己與“萬物樞紐”的關聯,又展現了她超越普通商人的、對全局的敏銳嗅覺和警惕性。
然後,他忽然笑了。
“沈女士,”他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歎服,“還是這麼眼光毒辣。”
沈清越心中微微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步險棋走對了。
研討會結束後,沈清越婉拒了後續的晚宴邀請,先行離開。
她知道,容硯那句“眼光毒辣”背後,絕不僅僅是讚賞。以他的身份和謹慎,絕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商人的“直覺”。
他一定會去查。
查她,查穹星,查她所有明裡暗裡的關聯。
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讓他去查,讓他將注意力放在她精心編織的、看似合理的商業邏輯和人際關係網上。
而真正隱藏在最深處的“萬物樞紐”與她的聯係,反而會因為這種主動暴露的“複雜性”而變得更難被觸及。
就在沈清越的車駛離後不久,園林建築內,容硯站在書房的窗前,看著遠處消失的車影,撥通了一個電話。
“查一下沈清越。”他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冰冷,“重點是她在海外的人脈,資金流向,尤其是……與歐洲近期出現的‘萬物樞紐’,是否存在任何間接或直接的聯係。”
“是。”
電話掛斷。
容硯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投向遠方。
沈清越……
這個女人,就像一本裝幀精美卻內容詭譎的書,每一頁都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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