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也籠罩大地，昏黃的燈光下，文秀正低頭收拾著桌上的碗筷，指尖還沾著些許飯粒。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熟悉又陌生的輕喚，那聲音像一顆石子，驟然投進她平靜的心湖。
她猛地抬頭，循聲望去——昏黃的燈光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門口，風塵仆仆卻難掩眉眼間的熟悉輪廓。是賀雲！是她日思夜想的兒子！
文秀手裡的碗“哐當”一聲落在桌上，湯汁濺出些許，她卻渾然不覺，腳步踉蹌地撲了過去，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的顫抖：
“賀雲？真的是你？你回來了！我的兒子，你終於回來了！”
話音未落，她便伸出雙臂，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賀雲，仿佛一鬆手，這個日思夜想的身影就會再次消失。
積攢了無數個日夜的思念與牽掛，在這一刻儘數化作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賀雲的衣衫。
她的擁抱帶著母親獨有的溫暖與力量，勒得賀雲幾乎喘不過氣，卻又讓他心頭湧起無儘的安穩。
一旁的賀朝陽原本正坐在沙發上抽紙煙，煙霧繚繞中，他看著門口的身影，手一抖，煙灰撒落一地。
他怔怔地凝視著兒子，已經舔了些許白發的雙並、眉頭輕騶。見妻子摟著剛進家的大兒子，雷雨婆娑，眼眶發紅，強忍著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硬是不肯落下，隻是聲音沙啞地低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大哥！大哥！”
清脆又帶著幾分急切的呼喊聲驟然響起。
賀娟兒正端著一盆洗衣水從衛生間出來，眼角餘光瞥見門口那道熟悉的身影，當即手一鬆，搪瓷盆“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濕了大半褲腳，她卻顧不上擦拭，拔腿就往客廳狂奔。
賀瀟也幾乎是同時從房間裡衝了出來，身形已漸漸挺拔高大，卻仍難掩孩童般的雀躍與激動，一頭紮進賀雲懷裡，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
賀雲站在客廳中央，感受著母親溫熱的淚水浸透肩頭，還有那雙臂膀緊緊箍著他的力量；望著父親泛紅的眼眶，嘴唇翕動著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再瞧瞧弟弟妹妹滿臉的欣喜，眼神裡滿是依賴與孺慕——積壓在心底多日的思念，在這一刻轟然決堤。
他的眼圈唰地紅了，滾燙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他伸出手，輕輕回抱住母親，又轉頭看向父親和弟弟妹妹，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卻飽含著化不開的溫情：
“爸媽，我回來了。娟兒，瀟瀟，大哥回來了。”
客廳裡的白熾燈仿佛也被這團圓的氛圍感染，光線變得格外柔和溫暖，靜靜映照著一家人緊緊依偎的身影。空氣中彌漫著久彆重逢的酸澀，更交織著失而複得的甜蜜與幸福。
稍作平複後，賀雲立刻從隨身的背包裡往外掏東西，臉上漾起明亮的笑意：
“爸媽，這魚丸、龍蝦還有這籃水果，都是麗麗特意讓我帶給你們的；娟兒、瀟瀟，這包大白兔奶糖，也是麗麗給你們準備的。”
“麗麗？”
一家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帶著幾分困惑，不約而同地看向賀雲。
“就是洛麗，”
賀雲察覺到自己的疏忽，臉頰微微發熱，連忙解釋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洛麗？她為什麼要給我們送這麼多東西？”
文秀捏著水果籃的提手，眼神裡滿是不解。
“大哥，這些真的全是麗麗姐給我們的嗎？”
賀娟兒湊上前，好奇地盯著那罐奶糖，又抬頭問道，“那你呢？你給我們帶了什麼禮物呀？”
一旁的賀瀟也使勁點頭，小臉上滿是期待。
賀朝陽也目光沉沉地看著大兒子，等候著他的回答。
“我……嗬嗬。”
賀雲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疊得整齊的鈔票，遞到母親麵前。
“媽，這是我給全家人的。你拿著，給娟兒和瀟瀟各買一身新衣服，給爸買瓶好酒、買條好煙，爸媽你們也各自做一身新衣裳，好好添置添置。”
文秀顫抖著雙手接過鈔票，指尖觸到那厚實的紙張，眼眶又一次紅了，聲音帶著哽咽：
“兒子，你給家裡拿這麼多錢，你在外麵可彆太省著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飯啊！”
“媽，我真沒省！你看，我都長胖了呢！”
賀雲挺了挺胸膛，笑著說道。這幾天在洛麗家，洛川叔和景紅阿姨待他格外熱情，頓頓都是好酒好菜，再加上空間水的滋養，他確實比之前壯實了些，皮膚也透著健康的白皙，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
文秀仔細打量著兒子，見他麵色紅潤、身形也確實健壯了不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輕輕數了數手裡的錢，當數到“五百”這個數字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又驚又喜：天哪，我兒子在外頭可真能攢錢！
“媽，我沒特意買禮物，主要是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想來想去，還是給你們拿錢最實在，你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賀雲又補充了一句，打消母親的顧慮。
可文秀還是沒解開心裡的疑惑，又追問了一句：
“那洛麗這孩子，到底為啥要給我們送這麼多東西呢？”
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水果籃，隻見裡麵的蘋果紅彤彤的，梨兒黃澄澄的，葡萄紫瑩瑩的，每一樣都水靈靈、鮮嫩嫩的，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看著就讓人滿心歡喜。
忽然，文秀湊近水果，輕輕嗅了嗅，一股熟悉的清甜香氣撲麵而來。她猛地一愣——這味道，竟和當年她生病時，景紅特意給她送來的那幾個水果的味道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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