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教學樓的影子拉得老長，梧桐葉在微風中打著旋兒落在操場的跑道上。
等兩個學生慢悠悠地走過雙杠區，張娟突然湊近趙敏，發梢掃過被太陽曬得發燙的衣領：我大哥昨兒放學回來說，他們五年級三班最近可反常了，上課鈴響了教室裡還空著半排座位，老師批改作業的紅墨水都省了大半瓶。
聽說根子出在一篇作文上。趙敏把帆布書包往肩上提了提，帆布鞋碾過石子路發出細碎聲響，這個我知道是報紙上的，廣播裡在讀。有個交白卷的學生在卷子背麵寫了首詩，現在整個年級都傳開了。
蹲在乒乓台上寫作業的洛夏猛地直起腰，指尖還沾著褐色泥土。這段時間她確實總聽廣播裡說了，但真正把這些和身邊的課堂聯係起來，心裡還是泛起莫名的不安。
在上一世讀書的時候洛夏也特彆有印象，而且深受其害，沒有好好讀書。她望著遠處搖晃的國旗，喉結動了動：“不管彆人這麼說，我們做我們自己就好了。如果我們不學習，考試零光蛋，我們有什麼資格吃飯，有什麼資格保衛祖國。”
趙敏點頭說道：就像我爸車間裡的車床，沒了齒輪咬合，再大的機器也轉不起來。知識就是齒輪，沒了它......話音未落，她突然警覺地左右張望，壓低的聲音幾乎要融進風聲裡，這話咱們爛在肚子裡，現在可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張娟咬著指甲，帆布鞋在地上劃出歪歪扭扭的圈：可為啥不能說呀？明明是實話......
你沒瞧見宣傳欄新貼的大字報？洛夏扯了扯對方的袖口，帆布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急促的聲響，前兒個三年級的王老師......她突然噤聲，目光越過趙敏肩頭，看見兩個男生勾肩搭背從廁所方向走來。
嚴建國老遠就瞧見三個女孩圍成的小圈，神神秘秘的，故意扯著嗓子喊：喲！密謀啥大事呢？
洛夏指尖摩挲著褲縫，突然靈機一動：在研究數學應用題呢，可把人難死了！她衝趙敏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點頭。
哪道題？嚴建國三步並作兩步跨過來，丹鳳眼掃過洛夏手裡有點卷邊的練習冊，突然來了精神，這我在行啊！讓我看看——他奪過本子的架勢活像搶到籃球，謔！相遇問題？這不是送分題嘛！
洛陽斜倚著單杠，軍綠色挎包隨著身體晃動，嘴角掛著招牌式的痞笑：就這題我早就解出來了。
吹吧你！嚴建國伸手要拍對方肩膀，忽然想起剛上了廁所，又尷尬地收回來，拿草稿紙來！我給你們露一手標準解法。
趙敏像變魔術似的從乒乓台上抽出泛黃的草稿紙，還貼心地遞上半截鉛筆。嚴建國煞有介事地撫平紙頁，鉛筆尖在紙麵懸停片刻，突然用力寫下算式，沙沙的書寫聲驚飛了樹梢的麻雀。
瞧見沒？關鍵就在這個速度和他用鉛筆頭重重敲著9千米小時幾個字，把兩個人的速度加起來，再乘相遇時間......
我早就算出來了。洛陽突然開口，從書包裡掏出整整齊齊的作業本。
張娟立刻撲過去，馬尾辮掃過洛陽的手背：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她逐字念出算式，突然眼睛一亮，原來這麼簡單！早知道我也......
現在會了就行！洛夏笑著把練習冊卷成筒狀，輕輕敲了敲張娟的腦袋。夕陽把幾個孩子的影子疊在一起，在跑道上拖出長長的剪影。
正當大家沉浸在解開數學題的喜悅中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不好啦，出事啦！”
幾個孩子循聲望去，隻見同班的小猴子羅雲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五年級三班那邊打起來啦！”
眾人皆是一驚，嚴建國把鉛筆一扔，說道：“走，去看看！”
洛陽和張娟也跟著小猴子匆匆趕到五年級三班教室外。隻見教室裡亂作一團，幾個學生扭打在一起，書本、文具扔得到處都是。幾個同學在一旁著急地拉架，卻根本拉不住。
洛陽皺起眉頭，心想這就是因為那篇作文引發的混亂嗎？
張娟主意想看他哥在不，沒有見到哥哥心裡舒了口氣，看這混亂的場麵擔憂的說：“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洛陽深吸一口氣，勇敢地走進教室，大聲喊道：“都彆打了！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打架的學生們一愣，動作停了下來。
洛陽接著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是在這裡打架。如果都不學習，將來怎麼建設祖國。”教室裡漸漸安靜下來，大家似乎都被洛陽的話觸動了。
洛陽突然發現洛夏不在，他心中一緊，連忙站起身來，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了五年級三班的教室。
嚴建國看著洛陽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不禁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哥們，我感覺你最近變化可真大啊！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然而，洛陽卻對嚴建國的誇讚並不領情，他沒好氣地回應道：“你少在這裡溜須拍馬了，就知道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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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建國聽了，丹鳳眼猛地一豎，滿臉的不高興，反駁道：“嘿，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我這明明是在誇你，你竟然聽不懂？”
“切，誰稀罕你的誇獎啊！”洛陽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逗著嘴，不知不覺到了操場。見洛夏和趙敏還彎著腰，在乒乓台上認真地做著作業。
就在大家熱鬨的時候，洛麗抱著課本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她的白襯衫領口還沾著水漬，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水戰。
“都五點半了！”洛麗氣喘籲籲地喊道，“快回家做飯！”她的聲音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瞬間打破了這片喧鬨。
洛麗的目光落在了仍彎著腰寫作業的洛夏身上，關切地問道：“寫了多少作業了？”
洛夏聞聲抬起頭，看到洛麗的衣服有好幾個地方都被水浸濕了，不禁好奇地問：“大姐，你衣服怎麼這麼濕啊？”
洛麗一臉氣憤地回答道：“今天我們那一組打掃衛生，那個徐福太討厭了！他把水到處亂撒，結果好幾個同學的衣服都被弄濕了，真是氣死人了！”
“這種討厭的人哪裡都有。”洛夏也憤憤不平地附和道。
洛麗的目光轉向了趙敏、張娟和嚴建國，臉上露出一絲歉意，說道：“為了等我，讓你們都辛苦了！”
張娟連忙擺手，笑著說：“洛麗姐，我們願意的，我們也在寫作業呢。”
趙敏也笑眯眯地點頭，表示讚同。
“那我們回家吧，太晚了。”洛麗看了看時間，提議道。
於是，大家紛紛收拾好書包，一起朝學校外麵走去。
趙敏突然拽住洛麗的衣角，帆布鞋不安地蹭著地麵：要是以後洛麗姐和我們一起放學，又去哪兒寫作業呀？
這個問題讓幾個孩子都停下腳步，晚霞裡，隻聽見遠處工廠傳來的汽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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