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裡升騰的白霧模糊了景紅含笑的眉眼,她指尖輕戳洛麗泛紅的臉頰,嗔道:“饞貓,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正午的陽光漫進窗欞,給少女圓鼓鼓的腮幫子鍍上金邊——洛麗正貪婪地吮吸著碗底最後一口麵湯,舌尖靈巧一卷,粉嫩嫩的模樣活像偷腥得逞的小貓。
景紅用藍花圍裙擦乾沾著油漬的手,目光掃過圍坐在廚房邊的孩子們。“咱們家吃什麼,都彆對彆人說。”她的聲音比窗外的蟬鳴更輕,卻像屋簷下的銅鈴般震顫著空氣。
洛陽攥著竹筷的指節泛白,喉結不經意滾動,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靨;洛麗含著半口麵湯,黑葡萄似的眼睛倒映著晃動的燈影,忙不迭點頭時,幾滴湯汁順著嘴角滑落。
穿堂風裹挾著梧桐葉的清香掠過屋子,將未收拾的碗筷撞出細碎聲響。
三個小身影立刻動了起來:洛陽利落地將散落的彈珠收進鐵皮盒,卷起的袖口露出曬黑的小臂;洛麗踮著腳擦拭床沿,鼻尖沾了灰也渾然不覺,汗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
景紅倚著門框,看著孩子們愈發熟練的動作,眼角的細紋裡盛滿欣慰——這場突如其來的搬遷,倒真把這群小家夥磨出了韌勁。
洛夏從自己空間拿出一個還用幾十年才有的水果分離器,手中鋥亮的水果分離器折射著陽光。她將兩個紅蘋果擱在瓷盤裡,機械齒輪緩緩轉動,削下的果皮如玫瑰般綻放,果肉被切成月牙狀,整齊碼放後插上竹牙簽。清甜的果香在空氣裡流淌,正擦汗的洛陽動作一頓,喉結不受控地吞咽。
夕陽西下,新家褪去了最初的淩亂。一米八的大床橫臥北牆,白色床幔如瀑布垂落;一米二的小床靠著東牆,藍底碎花床單平整如新。四方木桌配著三張長凳,正對著夕陽金輝的窗台;三抽書桌立在玄關,上麵依然擺放著那個五磅竹殼水瓶,幾個喝水的玻璃杯子。100瓦的電燈泡在屋頂輕輕搖晃,在暖黃色的落日餘暉裡,將一切都裹進溫柔裡。
“媽!我們的鵝兒呢?”洛麗突然從地板上蹦起來,發梢沾著的水漬在燈下閃爍,像碎鑽般落在擦得發亮的木板上。洛陽手中的陀螺“當啷”落地,景紅疊到一半的衣服滑落膝頭,整個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
洛川提著水桶進門,粗糲的手掌抹了把汗:“洛陽、洛麗,把鵝兒趕到鄭奶奶家吧。”
兩個孩子瞬間紅了眼眶,那些追著鵝群滿院子跑的清晨,用菜葉逗弄小鵝的黃昏,此刻都化作心頭的酸澀。
“那你們說把鵝兒關哪裡去?”洛川蹲下身,布滿老繭的手撫上洛麗顫抖的後背。
少女抽噎著,忽然破涕為笑:“喂在鄭奶奶那裡也挺好的……”她轉頭看向煥然一新的屋子,夕陽穿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景紅摟住女兒單薄的肩膀:“你們是喜歡這新房子,還是喜歡鵝兒?”
“當然喜歡新房子了!”洛陽的聲音清脆得像屋簷下的風鈴,卻在說完後悄悄咬住下唇。
三人踏著滿地碎金般的夕陽往鄭奶奶家走去。洛陽像一陣風般跑在最前麵,驚起的彩蝶在他身後盤旋;洛麗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將路邊的狗尾巴草編成歪歪扭扭的小毛狗;景紅的步伐輕盈得像在跳秧歌舞,她悄悄摸了摸口袋裡的水果糖。
“吃水果糖嗎?”她的聲音被晚風吹得柔軟。
“我要!”洛陽眼睛亮晶晶地跑回來,洛麗晃著手裡的草編小毛狗也湊了過來。
景紅從口袋裡掏出水果糖:“一人一顆。”
水果糖綻開的瞬間,桃子的甜香混著槐花的芬芳,在六月的晚風裡流淌。
“我的是桃子味的。”洛麗挑眉說。
“我得也是,傻瓜,都是桃子味的。”洛陽歡快的向前跑去。
“你才傻了。”洛麗追了上去。
遠遠望見鄭奶奶家時,軍軍和小敏已經張開雙臂撲了過來。小敏跌跌撞撞撲進景紅懷裡,奶聲奶氣地喊著“媽媽”;軍軍則歡喜地拉住洛麗的手,踮腳去夠她晃悠的狗尾巴草。
洛陽突然疾步上前,蹲下身子張開雙臂將洛軍穩穩攬入懷中,掌心輕輕摩挲著弟弟蓬鬆的發頂:軍軍,你喜歡狗尾巴草嗎?清亮的嗓音裹著晚風,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嗬護。
洛軍仰起沾著草屑的小臉,亮晶晶的眼睛瞬間泛起水光。二哥突如其來的親昵讓他鼻尖發酸,小小的身子在對方臂彎裡僵了一瞬,隨即用力點頭,連睫毛都在歡快地顫動:喜歡!特彆喜歡!
等著。洛陽爽朗地笑著,指尖勾住弟弟衣角輕輕一拽,二哥這就給你扯一捧最漂亮的,紮成大花束!
真的嗎?!洛軍激動得直蹦,小手用力攥住洛陽的手腕,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雀躍,謝謝二哥!謝謝二哥!清脆的童音混著遠處鵝群的叫聲,在晚霞裡蕩起層層漣漪。
突然,洛麗指著遠處驚呼:三隻雪白的鵝正伸長脖子,搖搖擺擺地從公共廁所旁的小路走上石梯,往共用水管的方向去。“鵝兒!鵝兒!”一家人齊聲呼喚,聲音在暮色裡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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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就在這一刻發生——領頭的大一點的鵝率先轉頭,看見山坡上的人影後,“嘎嘎”叫了兩聲。另外兩隻鵝也停下腳步,隨即三隻鵝一起撲棱著翅膀,順著陡坡飛了上來。夕陽為它們雪白的羽毛鍍上金邊,搖搖擺擺的身影逐漸清晰。
洛麗蹲下身張開雙臂,溫熱的鵝胸脯立刻蹭上她的手背。洛陽、軍軍和小敏也學著大姐的樣子,四個小身影與三隻白鵝緊緊依偎在一起。
一聲突兀的犬吠撕破寧靜,毛色油亮的大黃狗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喉間滾動著粗糲的低吼。受驚的鵝群撲棱著翅膀四散奔逃,雪白的羽毛在慌亂中翻湧如浪,橘黃腳掌慌亂踩踏滿目夕陽。一地嫣紅打著旋兒騰空而起,碎成漫天紛飛的金箔,將方才靜謐的景致攪成一片晃動的斑駁。
鄭奶奶疾步趕來,濕漉漉的手在空中慌亂揮舞:大黃!快停下!這些鵝兒往後都是自家的寶貝,可得好生護著!爽朗的嗓音在空氣裡回蕩,驚起屋簷下的麻雀撲棱棱亂飛。
原本威風凜凜的大黃狗瞬間耷拉下耳朵,漆黑的眼眸裡盛滿委屈,蓬鬆的尾巴像支搖晃的雞毛撣子,一下下掃過青石板。它踩著小碎步挨到鄭奶奶腳邊,濕漉漉的鼻尖輕輕拱著老人褲腳,喉間發出討好的嗚咽。
大黃!大黃!五歲的軍軍揮舞著狗尾巴草尖叫著衝了過來,臉蛋紅撲撲的。
快三歲的小敏踮著腳尖,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著嗔怪:大黃,不許嚇鵝兒!小小的手懸在半空舞動,大黃立刻搖著尾巴,把腦袋埋進兩個孩子的腳下,溫熱的吐息撲在孩子腳背上。
毛茸茸的大腦袋左蹭右蹭,在兩個孩子身旁打轉。兩個孩子咯咯笑著,驚得白鵝伸長脖子發出鵝鵝的叫聲。
鄭奶奶用袖口抹了把眼角,激動的淚水在慈祥的臉上流淌:怎麼這麼有靈性,大黃你真棒!
風掠了過來,香樟樹葉輕輕搖晃,一陣香樟葉香味,把草叢裡的蚊子也嚇得四處逃竄。
景紅看著鵝兒們鼓脹的嗉囊,笑道:“在鵝兒自己找食的本事倒挺大哦。”
洛陽輕輕撓著鵝下巴,聲音悶悶的:“以後我天天來看你們。”
洛麗從口袋裡掏出半塊玉米麵餅,看著鵝兒們爭搶啄食,忽然“噗嗤”笑出聲:“它們好像知道要搬家,早早就知道排著隊回家呢!”
等他們回到新家,軍軍舉著狗尾巴草,被洛麗牽著手脫鞋進門。
“你們都把鞋脫了!”洛麗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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