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怒吼震的玻璃窗都在抖動。都
洛夏深吸一口氣,晨光穿過斑駁的玻璃窗灑在她倔強的側臉上。她輕輕按住哥哥緊繃的肩膀,指尖傳來的溫度卻比掌心更燙。
“我爸媽靠自己的本事工作調動,走的是正規程序。”少女的聲音像塊溫潤的玉石,卻字字擲地有聲,“至於搬去勞動村,那是我們自己願意,與你們無關。”
她的眼神堅定而明亮,直視著文慧和喬月,仿佛兩簇永不熄滅的火焰,在這充滿惡意的環境中燃燒。
文慧和喬月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們這才發現,這個總愛紮著樸素馬尾的洛夏,此刻眼神亮得驚人,那光芒中蘊含著的堅定與力量,讓她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虛。
文慧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情:她蹲在斑駁的女廁所,聽著喬月清脆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十分鐘前那個掏糞工佝僂著背,蠟黃的臉上沁著冷汗,哀求她們去小鐵門喚他兄長時,喬月眼裡閃爍的正義感讓文慧喉頭的勸阻化作歎息。
喬月一去不回,文慧上完廁所隻好自己親自尋去。
青磚牆上爬滿些許青苔邊的小鐵門敞開著,大糞味混著河腥氣撲麵而來。文慧攥緊衣角,目光掃過停在鐵門外的棗紅色馬車。車轅處掛著半片臟兮兮的白毛巾,車夫戴著草帽的側臉在夕陽裡,看起來有點脫相。
見過穿淺藍色衣服的小姑娘嗎?文慧的聲音在顫抖。車夫布滿老繭的手突然抓住她手腕,帶著酸臭的白毛巾瞬間捂上口鼻。天旋地轉間,她瞥見車廂縫隙裡露出的半截紅繩——正是喬月係在發間的那根。
再睜眼時,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疼。護士說馬車失控墜入河灘,木質車廂竟奇跡般完整。
而掏糞工蜷縮在走廊角落,瘋癲地重複著鬼火...藍幽幽的鬼火...,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個馬車夫竟然會在遭遇不幸,從馬車上摔落下來,最終導致死亡。然而,她和喬月一同經曆這場意外的馬車,也就是那個木車身,卻出乎意料地完好無損地躺在沙灘上。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更讓人驚訝的是,她和喬月在這場事故中僅僅受到了一些輕傷,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這簡直就是奇跡!畢竟,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一般人恐怕都難以幸免。
文慧望著窗外搖曳的梧桐葉,那年操場邊,她和喬月剛與嚴建國在操場爭吵完,突如其來的腹痛仿佛早有預謀。可洛夏洛陽明明該在乒乓台寫作業,怎麼會出現在小鐵門外?
教室裡粉筆灰懸浮在斜射的陽光裡,文慧盯著黑板上搖晃的字體。
五年前河灘的腥風突然漫進鼻腔,直到喬月冰涼的手指掐住她肘彎,才驚覺自己已攥皺了半張草稿紙。
看什麼呢?喬月順著她僵直的視線望去,前排座位上,洛夏正用銀筆在物理試卷勾畫重點,後排的洛陽則低頭演算著競賽題。兄妹倆衣服袖口都磨得發白,卻難掩周身清貴的書卷氣——自從去年兩人同時躍入年級前五,這股無形的鋒芒便成了紮在文慧心裡的刺。
文慧,這次考了前幾名呀?高圓圓突然問
文慧故意將課本拍在高圓圓桌上,油墨未乾的分數在陽光下刺目,不像某些人,突然就從吊車尾竄到上遊,誰知道是不是...
你有病?高圓圓旋開鋼筆的動作頓住,筆尖在紙麵洇出墨團。她轉過臉時,眼尾那顆朱砂痣隨著冷笑微微顫動,文慧,你不弄點事情出來,不甘心嗎?
洛陽放下演算本的聲響驚動了整排桌椅。少年站起身時,窗外的梧桐葉正巧掠過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投下一道鋒利的陰影。無事也生非。他垂眸整理衣服紐扣,聲線冷得像淬了冰,跟瘋狗較勁,累了心。
文慧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裡警察的嘴唇在煽動:事發時小鐵門外隻有洛夏和洛陽兩兄妹,他們是事發現場的唯一目擊者。剛剛洛陽那怨恨的目光,讓她心裡突然一抖。
喬月扯她衣角的力道愈發急切,兩人才跌跌撞撞退回座位,文慧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尹書恒扯著洛陽坐下的動作帶翻了鉛筆盒,彩色筆芯滾落在地的脆響裡。洛夏摩挲著想給洛陽一個安慰。突然碰上一雙熱烈的目光。
“放心吧,沒有事的。”尹書恒向洛夏揮了揮手,眉眼彎彎。
窗外蟬鳴突然鳴叫,她望著玻璃映出的倒影,恍惚看見上輩子沉迷於這雙溫柔目光的自己——原來即便曆經無數輪回,少女的倩影總能博得這具年輕的軀殼。
放學鈴聲撕開凝滯的空氣,文慧將課本胡亂塞進書包,拉鏈硌得掌心生疼。她餘光瞥見洛夏把綠色帆布包甩上肩,夕陽穿過走廊花窗,在少女後頸投下蛛網般的陰影,與記憶裡小鐵門外那小小的身影重疊。
彆理她們。尹書恒彎腰幫洛陽撿起散落的鋼筆,金屬筆帽碰撞的脆響驚醒了沉默。
洛陽卻盯著文慧逃離的背影,喉結滾動著咽下未出口的話——方才對峙時,他分明在對方瞳孔深處,窺見了驚恐的目光。
“其實我才不在乎他們的胡言亂語…”洛陽拍了拍尹書恒的肩。“還是要謝謝你!”
尹書恒將最後一支鋼筆插回洛陽掌心,金屬筆身還帶著體溫。走廊儘頭傳來喬月刻意放大的嗤笑,混著文慧慌亂的腳步聲跌進樓梯間,在空蕩的教學樓裡撞出回音。他望著洛陽緊鎖的眉峰,突然想起方才少年眼底轉瞬即逝的震顫,像被石子驚破的深潭。
真沒事?尹書恒扯歪斜了領口,帆布球鞋碾過地上半截粉筆。
洛陽已背起書包往門外走,卡其色衣服下擺掃過斑駁的白牆,驚飛了牆根處休憩的麻雀。
不過是些陳年舊事。洛陽的聲音裹著晚風飄來,帶著不合時宜的冷靜。他仰頭望著天邊即將熄滅的火燒雲,那些猩紅的色塊突然幻化成五年前河灘上的血跡,還有馬車轎廂滾下的影子。
尹書恒小跑著跟上,卻在少年轉身時撞進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洛陽眼中的情緒像濃稠的墨,將所有溫度都吞噬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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