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和景紅剛剛從空間出來,忽然聽見“篤篤篤”的敲門聲,不疾不徐,卻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夫妻倆同時抬起頭,對視的瞬間都透著幾分疑惑——這都快十點了,會是誰來?
洛川揚聲問:“誰呀?”
門外傳來略顯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熟稔的急促:“小洛,洛川在家嗎?”
洛川和景紅幾乎同時聽了出來——是房產科的薛鬆科長。
景紅下意識理了理衣襟,洛川已經快步走到門邊,哢嗒一聲打開了門。
“薛科?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洛川側身讓他進來,眼角瞥見薛鬆手裡捏著幾張紙,眉頭微微蹙著,像是有心事。
薛鬆卻沒進門,隻是把文件往他手裡一遞,壓著聲音說:“明天上午九點,廠部要開新二號樓的分配會,方案細則剛定下來,這是通知。我尋思著得趕緊給你送來,讓你晚上先琢磨琢磨。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了點無奈,“說起來,我今晚都跑兩趟了,我敲門,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們一家人是出去了?”
洛川剛接過文件,輕輕捏著紙頁,聽這話頓時紅了臉。他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笑:“啊……對對,和孩子出去轉了轉,回來晚了,薛科,真是對不住哈。”
薛鬆擺了擺手,目光往屋裡掃了一眼,看見景紅正站在客廳門口朝他點頭示意,便擺擺手:“沒事沒事,今晚你先看看,醞釀一下。”說完便轉身往自家走去。腳步在空曠的夜裡,踩出一串沉悶的聲響。
洛川捏著文件站在門口,看著薛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裡“咯噔”一下——薛科向來最看重新房分配的事,特意跑兩趟送來通知,自己居然完全沒察覺,這也太不上心了!他懊惱地拍了下額頭,心裡直喊:“大意了!今晚把心思都用在孩子們身上了。”
“進來吧,外麵涼。”景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洛川垂頭喪氣地關上門,轉身就看見景紅正端著杯溫水遞過來,臉上帶著笑意:“多大點事,至於耷拉著腦袋嗎?”
“可薛科特意跑了兩趟……”
“下班時間,咱們出去走走是正常事,總不能天天守在家裡等敲門吧?”景紅接過他手裡的文件翻了翻,語氣輕鬆,“分配方案明天開會才討論,今晚有的是時間看。再說了,薛科也就是順嘴提一句,哪會真往心裡去?”
洛川抿了口溫水,心裡的疙瘩鬆了些,可還是忍不住嘀咕:“話是這麼說,以後還是得小心點……萬一錯過什麼要緊事呢?”
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想起剛才薛鬆緊鎖的眉頭,總覺得那分配方案裡,怕是藏著不少需要費心琢磨的地方。
夏夜的風帶著點燥熱,從半開的窗欞溜進來,掀動了桌角那份薄薄的分房方案。景紅一邊用蒲扇扇著風,一邊瞥了眼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隨口道:“人多房少,這事兒啊,肯定得好好琢磨琢磨。”
洛川沒接話,徑直坐到屋子的藤椅裡。藤條被壓得“吱呀”輕響,他攤開方案,指尖順著字跡慢慢滑。起初眉頭還舒展著,可越往下看,那兩道眉毛就擰得越緊,像被人用線繩捆住了似的。
方案上把職工的工齡、每年的貢獻獎、家裡幾口人、是不是住著危房,都一條一條列得清清楚楚,甚至連鄰裡評價都占了幾分,這般細致,倒顯得競爭越發激烈了——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可新二號樓總共才四十八套,符合條件的卻有二百多號人,這可不是件容易事。
景紅瞧他那模樣,倒暗自鬆了口氣。他們幸好搬來這裡,倒省了這份煎熬。她接過洛川遞來的方案,借著昏黃的燈光細細看,忽然眼睛一亮,用手指點著其中一行:“你看這裡,‘特殊貢獻者加十分’,這不就有譜了?”
“是呀。”洛川眼睛顯得越發明亮起來,忽然笑了笑,“把符合條件的人按工齡、貢獻、人口、家庭情況一一打分,最後按分數高低排,誰該先住上,誰得再等等,明明白白的。”
“這個主意好。”景紅把文件疊好放在桌上,語氣輕快起來,“這樣大家心裡都有數,少了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再說了,廠裡不是說了嘛,這隻是頭一批,往後會不斷地蓋新房,住上新樓房,不過是早一年晚一年的事。”
晚風平平,吹得院門口的梧桐葉沙沙響。景紅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睡覺吧,困了。”
“好,睡覺。”洛川應著,起身時藤椅又“吱呀”叫了一聲。他抬頭望了眼天上的月牙,月光清清淡淡的,倒像是給這樁懸著的事,鍍上了層安穩的光。
新二號樓的分房事宜推進得異常平順,就像初秋的風,不疾不徐卻自有章法。分數排行榜剛貼出來那天,公告欄前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大夥兒踮著腳、伸著脖子,眼神裡先是帶著幾分茫然——畢竟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名字堆在一起,得費點勁才能找到自家的位置。可等各自對著條件一條條核對,再跟前後名次的人家比一比,臉上的困惑漸漸褪去,換成了心照不宣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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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老王工齡二十年,加十分;我家小三歲,工齡少三年,差三分,合該排在你後頭。”
“張師傅去年評了先進工作者,特殊貢獻加十分,這名次穩當!”
議論聲裡沒了往日的急赤白臉,反倒多了幾分互相體諒的平和。畢竟每一分都明明白白寫在紙上,誰占了工齡的光,誰靠貢獻添了彩,誰因人口多占了優,全擺在台麵上,透亮得像塊水晶。
薛科長背著手站在人群外,看著這井然有序的光景,嘴角忍不住往上揚。等人群漸漸散去,他轉頭拍了拍洛川的肩膀,聲音裡滿是讚許:“小洛,你這方案是用了心的。就該這樣,公開透明,大家才服氣,真是得人心啊。”
洛川笑著欠了欠身,語氣不緊不慢:“這都是薛科您指導有方,我不過是照著您的意思,把條條框框理得細了些。”
“哎,你也彆謙虛。”薛鬆擺了擺手,語氣陡然沉了幾分,滿是感慨,“前兩年分新一號樓的時候,那叫一個亂!托關係的、鬨情緒的、堵著辦公室要說法的,弄得全廠工人怨聲載道,我這頭都大了三圈。哪像這次,分數一亮,誰也挑不出錯,幾乎是全票通過的一致。”
他頓了頓,望著遠處剛封頂的新二號樓,眼神裡多了層深意:“所以我才特意讓你先搬到勞動村住,咱們房產科的同誌們,先往後挪挪,晚一些再分新房。自家先避避嫌,才能堵住那些閒言碎語,把這分房的事辦得敞亮。”
夕陽的光斜斜灑下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公告欄上的分數在餘暉裡閃閃發亮,像一串串沉甸甸的承諾。
洛川也笑得燦爛,心裡嘀咕:“反正我們家將來是要搬去京都住的,才不稀罕這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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