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軍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笑得露出兩排白牙：“爸媽在礁石那邊呢，說要給我們撈新鮮的海膽！”
他手裡還攥著個貝殼，殼上的紋路被水光映得發亮，“剛漲潮，好多小螃蟹在沙灘上橫著跑，我和小敏追著螃蟹玩。”
洛敏立刻跺了下腳，濕漉漉的頭發甩了甩，發梢的水珠濺在地板上，暈開小小的濕痕：“大姐、三姐，抓螃蟹太好玩了，它們爬得可快了，‘嗖嗖’幾下就溜回水裡了。”
她扯了扯洛夏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像盛著海邊的碎光，“三姐，你們爬山好玩嗎？比在海邊撿貝殼有意思嗎？”
“各有各的意思。”洛夏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指尖觸到微涼的潮氣，“山裡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和熱乎的雞蛋湯，海邊有你們抓不住的小螃蟹，都是頂好的。”
正說著，洛麗摸著空空的肚子，聲音裡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爸媽什麼時候回來？我肚子都餓癟了，早上那碗雞蛋湯和饅頭片，早就消化得一乾二淨了。”
“快了快了，”洛軍指著長廊儘頭，語氣裡滿是雀躍，“你看，那不是爸媽的影子嗎？”
順著洛軍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洛川和景紅正從被夕陽染紅的海邊走來。
洛川手裡提著個竹籃，籃沿垂著的布晃悠著，裡麵隱約能看見紫瑩瑩的海膽和青灰色的蛤蜊，透著海水的清潤。
景紅跟在旁邊，手裡的籃子裡裝著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螃蟹，青黑色的殼泛著光，大螯“哢噠”開合著，引得洛敏“哇”地一聲，像隻小炮彈似的衝了過去。
洛夏立刻小步跑著去迎接爸媽，伸手想接過景紅手裡的籃子，卻被景紅輕輕避開了。“夏夏，你們可算回來了！”景紅笑著說道，眼角的細紋裡都盛著笑意。
他們一起進了廚房，景紅把螃蟹放進牆角的暫養箱裡，箱門一關，立刻亮起淡藍色的循環水紋，像給螃蟹裹了層溫柔的屏障。
“知道你們今天回來，你爸一早就去礁石那裡等著了，說要給你們嘗嘗剛上岸的海鮮，鮮得能咂出甜味來。”
洛川把竹籃遞給洛夏：“快拿去處理吧，我還泡了些海帶，做個海膽蒸蛋，再煮一鍋蛤蜊湯，保管你們吃得滿嘴鮮。”
他瞥見大女兒身上鬆快的家居服，又道，“洛麗，爬山累壞了吧？先去餐廳吃點東西墊著。”
“好的爸，我真餓了！”洛麗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應著。
“好，你們先去餐廳等著，”景紅一邊往鍋裡加水，一邊回頭叮囑，“很快就好。”
洛麗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父母忙碌的身影，鼻尖忽然有點發癢。早上在龍頭山喝的熱湯還暖在心頭，帶著山風的清冽；此刻家裡的煙火氣漫上來，裹著海風的鹹鮮，兩種味道奇異地融在一起，成了讓人安心的氣息。
洛軍已經湊到暫養箱前，手指輕輕戳著那隻螃蟹的鉗子，眼睛瞪得溜圓：“爸，這螃蟹夠不夠大？肉一定很多吧？”
“就你嘴饞。”洛父笑著敲了敲他的腦袋，目光掃過幾個孩子——洛麗眼裡帶著疲憊卻滿足的光，洛夏正低頭認真處理海膽，洛軍和洛敏圍著暫養箱嘰嘰喳喳，從龍頭山帶回的疲憊和海邊玩耍的雀躍在他們臉上交織，像一幅最生動鮮活的畫。
廚房裡很快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蛤蜊吐沙的“咕嚕”聲，刀具切菜的“咚咚”聲，洛敏追著問“螃蟹會不會想家”的嘰嘰喳喳聲，混著窗外漸沉的夕陽，在這方小小的空間裡織成另一張暖網——和龍頭山清晨那張不同，這張網裡，有海的鹹，有家的甜，還有無論走多遠都等在原地的暖。
洛麗正看得入神，洛陽走了過來。他剛換了身乾爽的運動服，頭發還帶著點潮氣，發梢滴著水珠，顯然是剛洗過澡。
他往廚房探了探頭，鼻子使勁嗅了嗅，誇張地吸了口氣：“媽，煮螃蟹了？這味兒隔著老遠就聞著了，比山上的雞蛋湯香多了！”
景紅正低頭剖蛤蜊，聞言笑著回頭瞪他一眼：“就你鼻子尖。剛爬山回來還嫌山裡的湯不好，這會兒倒稀罕起家裡的香味兒了？”
“當然啊！”洛陽趕緊湊過去幫著遞盤子，語氣裡滿是討好，“媽，我最愛的就是你做的飯了，誰做的都比不上！”
他這副機靈樣逗得洛川“噗嗤”笑出聲，手裡處理海膽的刀都頓了頓，眼裡的笑意藏不住。
洛敏正蹲在暫養箱前數螃蟹腿，聞言仰起臉，小臉上寫滿好奇：“二哥，山上真的有野兔嗎？尹紀恒是不是被嚇得跳起來了？”
洛陽想起早上尹紀恒那窘迫樣，故意拉長了語調，拖長了尾音：“你怎麼知道的？他何止跳起來啊，當時臉都白了，手還死死抓著尹書恒的胳膊，活像隻受驚的小鵪鶉——”
“三姐告訴我的，真好玩…”洛敏一副小八卦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讓洛陽忍不住大笑起來。
“洛陽你彆胡說！”洛麗從餐廳走過來拿水杯，正好聽見這話，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臉頰微微泛紅，“人家那是沒防備，再說後來還跟山喊‘下次再來’呢，多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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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就護上了？”洛陽挑眉笑她，語氣裡滿是揶揄。
洛麗被說得臉更紅了，伸手把他往客廳推，“去去去，彆在這兒搗亂。”
客廳裡頓時響起兄妹倆的笑鬨聲，驚得暫養箱裡的螃蟹“哢噠”響了一聲，像是在湊熱鬨。
洛夏把處理好的海膽放進蒸碗，抬頭看見這一幕，嘴角彎得更厲害了。她斜睨了洛敏一眼，笑著說：“這丫頭真是個小八卦，總是問東問西的。”
窗外的夕陽正慢慢沉進海麵，把半邊天都染成了蜜糖色，連帶著海水都泛著金紅的光。廚房裡的燈光映著一家人的身影，鍋碗瓢盆的聲響裡，連空氣都裹著甜津津的暖意。
“開飯咯！”景紅端著一大盤紅彤彤的蒸螃蟹走出廚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卻擋不住眼裡的笑意，“都彆鬨了，再不吃，螃蟹可就涼了！”
這話一出，剛才還在拌嘴的兄妹倆立刻湧到餐桌旁。洛敏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隻螃蟹腿，學著大人的樣子掰殼，弄得滿手都是鮮美的湯汁，還不忘把蟹肉往嘴裡塞。
洛麗看著弟弟妹妹們搶著夾海膽蒸蛋，父母在一旁笑著給他們添湯，忽然覺得，無論是龍頭山的清風，還是家裡的煙火，都是藏在日子裡的溫柔。
她突然又想起了尹紀恒被突然竄出的兔子嚇白的臉，還有後來對著大山喊“下次再來”時的坦蕩，心裡居然湧起一股淡淡的憐惜，又有點忍不住想笑——少年人的窘迫和勇敢，原來都這麼可愛。
“洛麗，發什麼呆，快吃呀…”
景紅奇怪的看著大女兒看著窗外天空發的樣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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