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清晨總帶著股清透的甜意，洛夏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房門口，指尖剛觸到牆麵的感應區，那扇全息智能熒光門便無聲滑開。
瞬間，一道金光順著門縫潑湧進來，像是揉碎了的朝陽全灌在了門楣上，亮得她下意識閉緊眼，睫毛在眼瞼投下淺淺的弧影。等適應了光線再睜開時，才發現是走廊儘頭的智能天窗正隨著晨光調節亮度，暖金色的光流在光滑的地板上漫延，連空氣裡浮動的微塵都染上了細碎的金芒。
這時，一陣濃鬱的香氣順著通風係統漫過來，是烤麵包獨有的焦脆甜香，混著融化的黃油氣息，像隻毛茸茸的小手輕輕撓著鼻尖。洛夏循著香味往智能廚房走，軟布拖鞋踩在溫度適宜的地磚上，腳心暖融融的。
廚房的全息投影屏正亮著，淡藍色的光霧裡浮動著食材數據，而嵌入式烤爐的玻璃門上，已經凝起了薄薄一層水汽。透過朦朧的水霧能看見裡麵的芝士麵包，邊緣烤得微微發焦，鼓起的麵包體上，融化的芝士正緩緩流淌，在表麵拉出細密的金絲，連帶著空氣都變得黏甜起來。
“檢測到主人靠近，早餐將在30秒後完成。”智能係統的電子音帶著溫和的語調，烤箱頂部的環形燈帶漸次亮起，像串跳動的暖橘色火苗。
洛夏靠在吧台邊，看著烤爐裡的芝士麵包慢慢變成誘人的焦糖色，黃油的香氣越發濃鬱，甚至能想象到牙齒咬下去時，那酥脆的外殼如何裂開，內裡柔軟的麵包芯裹著溫熱的芝士，在舌尖化開一片甜暖。
就在這時，儲藏室的感應門“嗤”地一聲滑開，洛川和景紅走了出來。他們手裡端著的白瓷盤裡，碼著剛從冷藏櫃取出的草莓，紅得像浸了蜜的瑪瑙，蒂上還沾著細碎的冰珠；另一盤琥珀色的蜜餞擺得齊整，梅子乾的褶皺裡裹著透亮的糖霜，映得兩人眼底的笑意都甜津津的。
看見洛夏站在廚房吧台邊，洛川眼角的紋路都柔和下來，手裡的盤子輕輕放在台麵上，瓷盤碰撞發出清脆的響，他柔聲問道：“夏夏，餓了吧？看這烤麵包的香味，怕是早就勾著你的饞蟲了。”
洛夏猛地抬頭，蓬鬆的發絲隨著動作晃了晃，眼裡瞬間亮起兩簇小火花，像藏了兩顆剛點燃的小煙花：“爸爸媽媽，新年快樂！”聲音裡還帶著點沒睡醒的軟糯，尾音輕輕往上揚。
“夏夏，新年快樂！”景紅和洛川幾乎同時開口，景紅放下盤子就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指尖帶著冷藏水果的微涼，卻讓人心頭一暖。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嗒嗒”的輕響，像是小貓踩過棉墊，輕柔得怕驚擾了什麼。
接著，洛麗抱著一個小熊玩偶先探進頭來，粉色睡衣的領口沾著點絨毛；洛陽揉著眼睛跟在後麵，青色睡衣的袖口卷了半截，露出健壯的手腕；洛軍步子最急，卡通圖案的睡衣穿的很飄逸，帶著一股風；洛敏踮著腳尖，小辮子睡得有些散亂，粉色拖鞋在地上蹭出軟軟的聲兒。四個大孩子像剛出窩的小雛鳥，依次溜進廚房，睡眼惺忪的模樣讓洛夏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香哦……”洛敏的鼻子先動了動，小身子像顆小炮彈似的紮到洛川身邊，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仰頭時睡衣領口的金鎖晃出細響，“爸爸媽媽新年快樂！三姐新年快樂！”
“爸爸媽媽，新年快樂！”洛麗、洛陽、洛軍也跟著喊。
洛軍的聲音最亮，震得吧台上的玻璃杯都輕輕顫了顫；洛陽的聲音清潤，像含著顆薄荷糖；洛麗的聲音軟乎乎的，裹著剛睡醒的鼻音。
洛麗走到洛夏麵前，把小熊玩偶往她懷裡一塞，仰著小臉笑：“夏夏新年快樂，這小熊玩具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夏夏新年快樂。”洛陽跟著說，順手替她把烤箱的定時關掉，動作熟稔得像做過千百遍。
洛敏也湊過來，小胳膊緊緊摟住洛夏的腰，把臉埋在她後背蹭了蹭，聲音悶在布料裡：“三姐新年快樂，我昨晚夢見你給我買糖葫蘆啦！”
洛夏被這陣仗裹在中間，鼻尖縈繞著烤麵包的香、草莓的甜，還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身上淡淡的香味兒，心裡像揣了團暖烘烘的棉花，她揚聲應道：“大家都新年快樂呀！”
洛川和景紅看著擠成一團的孩子們，相視而笑，景紅拿起一顆草莓塞到洛敏嘴裡，洛川則打開酸奶機，醇厚的奶香混著水果的甜漫開來，兩人齊聲說：“孩子們，新年快樂！”
“你們都洗漱了嗎？”景紅的聲音帶著點溫軟的嗔怪，在飄著麵包香的廚房裡蕩開。
空氣忽然靜了靜，烤麵包機“叮”地彈出吐司片，那聲脆響在沉默裡格外清晰。
四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洛敏的小手悄悄背到身後，洛軍的腳尖在地板上畫著圈，連最沉穩的洛陽都抿了抿嘴——顯然，沒人記得這回事。
尷尬像剛出爐的麵包霧，輕輕裹住了廚房。
就在這時，洛敏突然“哇”地叫了一聲，不知道是急的還是鬨的，聲音脆生生的，倒像顆小石子打破了平靜。
下一秒，孩子們像是被按了啟動鍵。洛麗慌張的跑了出去，粉色睡衣的裙擺掃過吧台，留下一陣風，“十分鐘……十分鐘就好！”她的聲音在走廊裡打著旋兒，人已經沒了影。
洛陽拽了洛夏一把，兩人踩著拖鞋往外衝，鞋底在地板上蹭出“沙沙”的響。
洛軍像隻脫韁的小馬，卡通睡衣的帽子歪到一邊，跑過門口時還差點撞到門框。
洛敏邁著小短腿，一邊跑一邊把散亂的辮子往腦後捋，拖鞋在地上敲出“噠噠噠”的急響，像撒了把蹦跳的豆子，熱鬨得掀翻了屋頂。
廚房裡瞬間空了，隻剩下洛川和景紅。洛川手裡還捏著個沒洗完的草莓，水珠順著指尖往下滴；景紅扶著吧台，帕子還搭在手腕上。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都盛著沒忍住的笑意，先是洛川“噗嗤”笑出了聲，接著景紅也捂住嘴，肩膀輕輕顫起來。
笑聲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洛川笑得直不起腰，扶著門框直擺手；景紅笑得眼角泛起水光，帕子按在臉頰上……
突然覺得這亂糟糟的清晨，比任何時候都要鮮活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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