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攥著水壺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壺身,目光卻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粘在洛陽身上。
方才聽故事時揪緊的心還沒完全鬆開,此刻望著他被晨光鍍上金邊的側臉,忽然覺得這人講起故事來,比山巔翻湧的雲海還要讓人移不開眼。
她偷偷抿了抿唇,耳根在微涼的山風裡悄悄泛了熱。誰能想到呢?平時話不算多的洛陽,開口講起故事來竟有這樣的魔力——聲音時而沉得像山澗的潭水,裹著書生落榜的悵然;時而又亮得像簷角的冰棱,映著紅衣姑娘出現時的暖意。
連指尖叩擊亭柱的“篤篤”聲,都像是在為百年前的光陰伴奏,聽得人心裡又軟又脹,像揣了團溫吞的棉絮。
她忽然想起上個月在山溪畔,自己為了撿滾落到石縫裡的發卡,腳下一滑差點摔進湍急的水流裡。
當時身後的洛陽幾乎是憑著本能撲過來的,手臂像鐵箍似的圈住她的腰,帶著草木清香的氣息擦過耳畔,下一秒兩人就踉蹌著跌在岸邊的草地上。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時,正撞見他額角滲出的薄汗,還有那雙清亮眼睛裡來不及褪去的緊張——那身手快得像林間的鬆鼠,反應敏捷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害怕。
這是洛陽第二次救她。第一次是她險些被自行車撞,那天洛陽為了拽住她,手背被車把蹭出了道血痕,至今想來還讓她心頭發緊。
那時隻覺得他可靠,像座沉默卻紮實的山。可此刻聽他講完紅運亭的故事,看著他眼裡閃爍的、仿佛能穿透時光的光,趙敏忽然覺得,這座“山”裡還藏著片溫柔的湖。他不僅能在危急時刻穩穩托住人,還能用故事把人心底的褶皺都熨得平平整整。
風又卷著鬆針掠過,洛夏她們正圍著石碑低聲說著什麼,尹紀恒還在興奮地舉著手機拍雲海。趙敏往洛陽身邊挪了半步,看著他指尖在亭柱的裂紋上輕輕滑過,忽然小聲說:“洛陽,你講得真好。”
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可洛陽聞聲轉過頭,眼裡帶著點笑意:“是嗎?守林老爺子講得更傳神,我不過是學個皮毛。”
趙敏用力點頭,臉頰更燙了。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麼厲害,既能在險處救人於無形,又能在靜時把故事講得讓人心裡發暖。
她望著遠處被陽光染成金紅的雲,忽然覺得這紅運亭的福氣,或許不隻是那百年前的燈籠,還有此刻站在身邊的人——他本身,就帶著種讓人安心的、閃閃發光的力量。
“我們拍照合影吧!”趙敏忽然眼睛一亮,興衝衝地把帆布背包從肩上卸下來,“咚”地一聲輕放在亭中央的石桌上。背包帶蹭過亭柱,帶起幾片細小的灰塵,在晨光裡悠悠打著旋兒,像群被驚擾的蝶。
眾人聞言都笑著應和,紛紛取下肩上的行囊。尹紀恒的運動包拉鏈上掛著個晃悠的鑰匙扣,走路時叮當作響;洛陽的包最時髦,彆致又新奇——幾個背包擠擠挨挨地堆在石桌上,倒像一群乖乖待著的小動物。
趙敏的眼角餘光瞥見石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忽然“呀”了一聲,伸手戳了戳洛麗那個塞得滿滿當當的包:“我的媽呀,你們這包是給山頭的黑熊備的糧嗎?怎麼個個都沉得像裝了塊石頭?”
她一邊說一邊試著拎了拎洛陽的包,手腕剛使上勁就被墜得往下沉,驚得吐了吐舌頭:“這裡麵到底裝了什麼?怕不是把供銷社都搬來了?”
洛麗正用紙巾擦著石桌上的水漬,聞言回頭笑了笑,指尖在自己包上點了點:“是呀,塞了些麵包、鹵蛋,還有水呢。”她頓了頓,指了指遠處雲霧繚繞的山穀,“一會兒吃了就輕巧了。”
尹紀恒已經湊到石桌前拉開了自己的包拉鏈,露出裡麵花花綠綠的包裝:“這些餅乾、魚乾片和牛肉乾,可是補充能量的秘密武器!”
趙敏看著滿桌背包裡露出來的食物,忽然想起自己包裡爸硬給塞的麵包和水,忍不住咋舌:“你們也太會準備了吧?我本來什麼都沒打算帶,還是我爸硬往包裡塞了些吃的。合著我差一點就是來純觀光的?”
洛陽正低頭從包裡往外掏折疊三腳架,聞言抬頭笑了笑:“等會兒走累了就知道好處了。”他指尖敲了敲石桌,“快站好,我調下角度,把紅運亭和後麵的雲海都拍進去。”
眾人立刻笑著往亭中央聚攏,石桌上的背包們靜靜待著,陽光透過飛簷落在它們身上,像給這些沉甸甸的牽掛鍍上了層暖融融的金邊。
趙敏往洛夏身邊靠了靠,忽然覺得這些塞滿食物的背包裡,裝著的不止是乾糧,還有種踏踏實實的安心——就像這紅運亭的故事裡,那盞永遠亮著的燈籠,讓人走著走著,心裡就暖烘烘的。
洛陽調整好三腳架,又退開兩步眯眼瞧了瞧取景框,指尖在屏幕上輕點著調整角度:“洛麗往尹書恒那邊靠點,紀恒彆踮腳——對,就這樣,自然些。”
晨光正斜斜地漫過亭頂,把每個人的發梢都染成金芒,連睫毛上沾的山霧都閃著細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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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敏站在洛夏身側,下意識往洛陽的方向瞥了眼,正撞見他低頭看相機的側臉,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淺影,倒比剛才講書時多了幾分煙火氣。她趕緊收回目光,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耳廓還殘留著方才的熱意。
“好了沒呀洛陽?我笑的臉都快扭曲了。”尹紀恒誇張地揉了揉腮幫子。
“馬上。”洛陽抬手比了個“ok”,快步跑回隊伍最邊上站定,“看鏡頭——三,二,一。”
快門輕響的瞬間,山風恰好卷著鬆針掠過亭角,簷下冰棱“叮咚”落了滴融水,砸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圈濕痕,倒像是為這張合影敲了記清脆的尾聲。
趙敏望著鏡頭裡大家的笑臉,忽然覺得陽光暖得有些晃眼,趕緊眨了眨眼,把那點莫名的悸動藏進睫毛的陰影裡。
拍完照,尹紀恒率先衝過去看照片,嘴裡嘖嘖有聲:“絕了!洛夏這張側臉絕了,趙敏你笑起來眼睛像月牙!”他忽然把相機往洛陽麵前湊,“你看你,又板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紅運亭的守亭神呢。”
洛陽瞥了眼照片,自己果然站在最邊上,嘴角抿著沒什麼笑意,倒襯得旁邊洛麗和尹紀恒的笑容格外鮮活。
他剛要說話,卻見趙敏伸手戳了戳照片裡的自己:“我覺得這樣挺好,像故事裡藏著秘密的人。”
話一出口,亭子裡靜了兩秒,連簷角冰棱融化的滴答聲都清晰起來。尹紀恒先是愣了愣,隨即“噗嗤”笑出聲,尹書恒也搖著頭輕笑,洛麗更是捂著嘴直眨眼。
洛夏最是促狹,伸手撞了撞趙敏的胳膊,尾音拖得長長的:“喲,某人這是聽故事聽入迷啦?連看個石頭人都覺得帶仙氣兒呢?”
“才沒有!”趙敏的臉“騰”地紅透了,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像被晨光染透的雲霞。她慌忙想找個由頭岔開話,眼角瞥見石桌旁的青石凳,腦子一熱就踩了上去,“我、我站高點拍照,能把整片雲海都框進去!”
話音還沒落地,腳下忽然一滑——那石凳常年被風雨浸蝕,邊緣磨得溜光,她鞋麵又沾了些泥土。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像被抽走了骨頭似的往前撲,手裡的手帕也掉到了地下,人也跟著踉蹌著要栽下去。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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