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分數公布的餘溫尚未散儘，各大高校的招生分數線便踏著熱浪接踵而至，像剛從地裡冒頭的春筍般，帶著新鮮滾燙的氣息鋪陳開來。
洛麗端坐在客廳的四方桌前，指尖輕輕撚著那張還帶著油墨清香的招生簡章。紙頁邊緣被她反複摩挲得微微發卷，上麵密密麻麻的鉛字在她眼裡仿佛化作了一串亟待破譯的密碼——她的目光一寸寸挪過紙麵，連每個標點符號都不肯輕易放過，眉頭微蹙，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生怕一個疏忽便錯過了關乎未來的關鍵信息。
桌旁早已圍滿了人。洛陽、洛夏、洛軍、洛敏四個弟妹，把毛茸茸的小腦袋擠成一團，五顆腦袋幾乎要疊在一塊兒，鼻尖離紙麵不過三寸。
他們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簡章上的字句，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胸腔裡的心跳卻像擂鼓般咚咚作響，空氣裡浮動著緊張又雀躍的氣息，仿佛連陽光透過窗欞灑下的細碎光斑，都染上了幾分焦灼的期待。
“大姐，京都那兩所好大學的分數線，到底是多少呀？”洛軍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躲在人後怯生生的小男孩，眉眼間染上了少年人的爽朗，隻是此刻望著簡章的眼神，仍像個等待答案的孩子。
洛麗指尖一頓，抬眼時唇邊已漾起一抹從容的笑意：“中北大學和京西大學，今年的分數線都是320分呢。”
“哇！”洛軍像被點燃的爆竹，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興奮的喊聲差點掀翻屋頂，“姐你的分數超了那麼多！你也太厲害了吧！”
他漲紅了臉，雙手在身側用力揮舞著，毫不掩飾的崇拜像潮水般湧出來，眼裡的光比窗外的太陽還要亮。
一旁的洛陽被這股熱勁兒感染，少年那帶著幾分英氣的胳膊用力甩了甩，拳頭攥得緊緊的，粗著嗓子喊：“大姐好棒！大姐最厲害了！”
洛敏也用力點頭，臉頰泛著激動的紅暈，聲音裡裹著細碎的歡笑：“大姐……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大姐你是最棒的！”洛夏也由衷地誇讚，眼底閃著與有榮焉的光。
洛麗看見弟弟妹妹如此雀躍，自己也笑得眉眼彎彎：“夏夏，我做到了，是不是？”
“嗯嗯，大姐你做到了！”洛夏使勁點頭，發梢都跟著動作輕輕顫動。
洛夏的心裡像被浸在蜜罐裡，甜絲絲的暖意從心底一直漫到眼角。她忍不住笑起來，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連帶著眉梢都染上了輕快的笑意。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她在心裡悄悄盤算著：第一個目標，眼看就要實現了。
去京都讀書，接下來就努力掙錢——一定要在京都買一座四合院，讓爸媽能在院裡種點花草，把全家人都變成京都人。
窗外的陽光正好，落在她帶著笑意的臉上，仿佛連未來的日子，都被這光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希望。
“那我是報中北大學還是京西大學？”洛麗有些迷茫地望著洛夏，指尖在兩所大學的名字上猶豫地輕點。
“兩大大學都好，就看你選什麼專業？”洛夏說，目光落在簡章上密密麻麻的專業列表上。
“我想報財經專業……”洛麗心事重重地看著洛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
洛夏想了想，大姐讀財經專業確實挺好。她早已暗暗決定，將來自己讀完大學要開公司，若是大姐學了財經，可不就是為家裡培育了頂要緊的人才？“挺好的，”她頷首道，“不過大姐為什麼突然換了想法？”
“我突然覺得，之前想做老師或是彆的，都不太適合我。”洛麗輕輕歎了口氣，坦誠道，“我性子情緒化，容易衝動，做老師得是情緒穩穩當當的人才行。讀財經就不一樣了，不管什麼企業都缺不了這方麵的人才，而且聽夏夏你說過，今後的社會各方麵都會很發達，我覺得學這個準沒錯。”
洛夏不住地點頭，心裡暗暗讚歎：大姐的想法真是越來越成熟了。
她望著洛麗眼底閃爍的篤定，先前因她換專業而起的那點微瀾也漸漸平複。伸手拍了拍洛麗的手背，指尖觸到大姐柔軟的手心，聲音裡帶著真切的認同：“大姐說得對，財經確實是頂實用的學問。不管將來是進工廠管賬目，還是去機關做統計，哪怕咱們自己家裡盤算生計，懂點財經都能少走好多彎路。”
洛軍在一旁聽得認真，突然咋咋呼呼地插話：“那財經大學裡是不是天天數錢呀？要是大姐學出來，以後咱家的錢就歸大姐管唄！”
他這話逗得洛陽“噗嗤”笑出聲，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就你知道錢！大姐學本事是為了做大事的。”
洛麗被弟弟妹妹的話逗得眉眼舒展了些，先前的迷茫淡了不少。她指尖在招生簡章上“財經”兩個字上輕輕點了點，像是在與這個新目標鄭重確認：“我也說不準以後具體做什麼，就是覺得這條路更紮實。夏夏你說社會會越來越發達，那生意買賣肯定少不了，學這個總能跟上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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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洛夏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眼裡閃著對未來的憧憬，“以後街上可能會有好多大商場，城裡會蓋起高高的辦公樓，到處都是做買賣的公司。大姐學了財經，不管是去大公司當會計，還是幫著人管生意，都是彆人搶著要的人才。再說了，”
她話鋒一轉，眼裡閃過點狡黠的笑意，“等我以後開公司，第一個就請大姐當財務總管，咱們姐妹倆搭夥，保管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真的？”洛麗眼睛一亮，先前的心事重重像是被這句話徹底吹散了，臉上泛起真切的笑意，“那我可得好好學，可不能到時候給你拖後腿。”
“大姐才不會拖後腿呢！”洛敏湊過來，小大人似的幫腔，小臉上滿是篤定，“大姐讀書那麼厲害，學什麼都能學好。”
陽光悄悄挪了挪位置，在桌麵上投下更長的光斑，將姐弟幾人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
洛麗重新拿起簡章，這一次指尖劃過中北大學和京西大學的財經專業介紹時，眼神裡再沒了半分迷茫。她忽然指著其中一行字，語氣裡帶著發現新大陸的驚喜：“中北大學的財經專業有國際貿易課，京西大學側重國內經濟……夏夏，你說以後做買賣，會不會賣到國外去？”
洛夏心裡一動，沒想到大姐能想到這麼遠，當即點頭道：“肯定會的！以後咱們國家的東西會賣到全世界，外國的東西也會運到咱們這兒來，懂國際貿易的人才，將來肯定搶手得很。”
洛麗攥緊了簡章，像是攥住了一個沉甸甸的未來。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時眼裡的光比剛才更亮了，帶著斬釘截鐵的篤定：“那我就報中北大學的財經專業。”
洛麗看著弟弟妹妹們熱切的眼神，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簡章，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卻漾著釋然的笑意：“以前總覺得考大學就是終點，現在才明白，考上了才是新的開始。”
洛夏挨著她坐下，肩膀輕輕靠在姐姐胳膊上，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像一層薄薄的金紗。
“可不是嘛，”她輕聲說，語氣裡滿是對未來的期許，“以後咱們在京都紮根，大姐上大學，我們幾個就好好努力，將來也考京都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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