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夏被他逗得笑出聲,眼睛彎成了月牙:“爸,這豆汁兒就是這股子‘上頭’的味兒,喜歡的人愛得不行,不喜歡的聞著就皺眉。咱們試試嘛,說不定你就愛上了呢?”
說著已拉著洛川走到攤前,老板麻利地招呼:“姑娘,大叔,來兩碗豆汁兒?配倆焦圈兒?”
“嗯,來兩碗,再來倆焦圈兒!”洛夏爽快應著,找了個小馬紮坐下。
粗瓷碗很快端上來,乳白的豆汁還冒著熱氣,酸餿中帶著點發酵的獨特香氣。洛夏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細細品著,眉頭先皺了下,隨即舒展開:“唔,是這個味兒,剛開始喝是有點怪,多咂摸咂摸還挺清爽的。”
洛川看著她的樣子,也學著舀了一勺送進嘴裡。那股子酸中帶餿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炸開,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差點把嘴裡的豆汁吐出來,趕緊拿起旁邊的辣鹹菜絲塞進嘴裡,才壓下那股衝勁兒。
“這……這味道可真夠特彆的。”洛川咂咂嘴,看著碗裡的豆汁,哭笑不得,“難怪說京都小吃考驗人,這豆汁兒算是頭一關了。”
洛夏笑得前仰後合,遞給他一個焦圈兒:“配著焦圈兒吃,再就點鹹菜,慢慢就習慣啦。你看旁邊大爺,喝得多香。”
不遠處,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子正端著碗,就著焦圈兒,呼嚕呼嚕喝得暢快,喝完還抹了把嘴,透著股滿足勁兒。洛川看著,也跟著拿起焦圈兒掰碎了放進豆汁裡,又試了一口。
這次混合著焦圈兒的酥脆和鹹菜的鹹辣,那股酸餿味似乎柔和了些,倒真嘗出點彆樣的風味來。他點點頭:“哎,這麼吃著,還真不那麼衝了。”
“是吧?”洛夏眼裡閃著狡黠的光,“這就跟咱們做魚丸似的,得搭配著吃才夠味兒。等咱們把魚丸推銷出去,說不定也能成這兒的‘新味道’呢。”
洛川被她這話一激,頓時來了精神,幾口把剩下的豆汁喝完,抹了把嘴:“說得對!走,咱這就去前門樓子那邊瞧瞧,讓咱的魚丸也在京都露露臉!”
洛川從口袋裡摸出錢包,小心翼翼地數出一毛六分錢遞給攤主。五分錢一碗的豆汁,三分錢一個的焦圈,兩碗豆汁配倆焦圈,不多不少正好這個數。銅質的硬幣和薄薄的紙幣在掌心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質樸感。
洛夏站在一旁,看著那幾枚錢幣易手,心裡忽然泛起一陣恍惚。這價格放在上輩子簡直難以想象——一杯奶茶的零頭都夠買上幾十碗豆汁了。
她忍不住在心裡咂舌:“真便宜呀。”指尖無意識地蹭了蹭衣角,恍惚間竟分不清自己是站在1978年的晨光裡,還是隔著漫長歲月的記憶碎片中。
“走了,夏夏。”洛川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應聲跟上,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朝著前門樓子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晨光已褪去了清晨的微涼,變得愈發燦爛明媚。金色的光線漫過路邊灰牆的磚瓦,在凹凸不平的牆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帶著歲月痕跡的黛瓦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處處透著一股古樸又安寧的暖意。
胡同裡偶爾傳來幾聲自行車的鈴鐺響,夾雜著早點攤收攤的吆喝聲,空氣裡飄著淡淡的煤煙味和食物的香氣,像是有無數未說儘的故事,正隨著這緩緩流淌的時光,在街巷裡悄悄彌漫。
洛夏停下腳步,從帆布包裡掏出沈昊給的那張牛皮紙地圖。紙張邊緣有些微微發卷,上麵用黑墨標注著密密麻麻的街道和地名,油墨的氣息混著紙張本身的陳舊味道,在鼻尖輕輕縈繞。
她攤開地圖,指尖在上麵慢慢滑動,目光認真地比對了片刻,又抬眼望了望遠處的城樓輪廓,隨即憑著上輩子那點模糊卻深刻的記憶,篤定地朝著前門樓的方向邁開了步子。
上輩子她第一次來京都,已經是四十六歲的年紀。那時的京都早已不是眼前這副模樣——雖然老城區的房屋格局依稀能看出當年的影子,但改革開放的浪潮早已席卷這座古城,高樓拔地而起,街道上車水馬龍,霓虹燈牌在夜裡亮如白晝,處處透著蓬勃的繁榮氣息。
哪像現在,路邊的自行車比汽車多,行人的衣著大多是灰藍黑的色調,連空氣裡都帶著種慢下來的從容。
她望著前方漸漸清晰的城樓輪廓,心裡忽然湧上一股奇妙的感覺。原來自己真的站在了幾十年前的京都,站在了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連呼吸都帶著點不真實的悸動。
洛夏和父親洛川一前一後走在胡同裡,腳下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有些濕滑,每一步踩上去都帶著輕微的“咯吱”聲,像是在低聲訴說著老巷的故事。
頭頂的太陽已經爬得挺高,金輝透過光禿禿的樹枝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可空氣裡依舊裹著料峭的寒意,刮過臉頰時帶著點清冽的刺痛感。
“夏夏,你冷嗎?”
洛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關切。他走得慢些,目光落在女兒纖細的背影上,總覺得這天氣穿再多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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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夏回過頭,鼻尖被凍得微紅,卻笑得明亮:“爸,我不冷。”
她裡麵那件羊絨衫是空間裡拿出來的,輕軟又暖和,外麵罩著件灰色中長羽絨服,看著厚實,實則輕便。這羽絨服的樣式在1978年的北京算得上新奇,旁人見了,多半隻當是件做得格外講究的棉衣。
“對了爸,”洛夏又問,“我給你的那件羊絨衫,你穿上了嗎?”
洛川抬手揉了揉自己身上那件深藍色的羽絨服,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穿了穿了,你給的這羊絨衫是真舒服,再套著這羽絨服,走在路上一點不覺得凍得慌。”
他這輩子沒穿過這麼暖和又輕便的衣裳,心裡暖烘烘的,比身上的衣服還熱乎。
說話間,父女倆已經走到了胡同口,一腳踏上大街,腳下的觸感頓時變了——柏油路帶著點初春的綿軟,踩上去穩穩當當。視野也一下子開闊起來。
遠處的城樓輪廓在晨光裡愈發清晰,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自行車叮鈴鈴地穿梭而過,叫賣聲、說話聲混在一起,透著股鮮活的煙火氣。
洛夏邊走邊看,眼睛裡滿是好奇。沿途經過不少四合院,朱漆大門有的敞開著,能瞧見院裡晾曬的衣物,或是幾個孩子在門內追逐打鬨。
大人端著搪瓷盆出來倒水,街坊鄰裡碰麵了笑著打招呼,進進出出間,滿是尋常人家的熱鬨與溫情。
正看得入神,路過一個四合院門口時,洛夏忽然瞥見門內走出一位老先生。他穿著件深灰色的中式棉衣,袖口磨得有些發亮,下身是一條黑色的尼褲,褲腳掖在棉鞋裡,頭上戴著頂黑色的尼帽,帽簷壓得略低,遮住了大半額頭。許是清晨起得早,他臉上帶著幾分倦意,腳步卻不慢。
大概是瞧見了洛夏和身後的洛川這兩張生麵孔,老先生腳步頓了頓,抬眼掃了他們一下。那目光平和,帶著點老北京人特有的審視,卻並無惡意。隻是匆匆一瞥,他便收回視線,繼續快步往前走去,像是趕著去做什麼事。
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斜前方的巷口傳來,“嗒嗒嗒”地越來越近,帶著股勢不可擋的衝勁。
洛夏心裡猛地一緊,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見一匹棕色的馬鬃飛揚,像道旋風似的從巷口衝了出來,直朝著老先生的方向奔去!
那馬顯然是受了驚,眼睛瞪得滾圓,鼻孔裡噴著白氣,四蹄翻飛,根本沒減速的意思。老先生聽到動靜時已經晚了,他猛地回頭,瞧見奔來的馬,臉色瞬間一白,下意識地想往旁邊躲閃,可腳下像是被釘住了一般,身體僵硬著,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棕色的馬已經衝到了麵前,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馬蹄揚起的風帶著股野性的腥氣,撞向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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