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麗指尖輕輕搭在微涼的白瓷碗沿上，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碗口細膩的冰裂紋。
她望著郝靜眼裡雀躍得幾乎要溢出來的光，眼尾彎出一抹淺淡的弧度，點頭時鬢邊碎發輕晃：“嗯，剛在工商管理學院辦完報到，跟你師哥過來吃碗粉。”
“哇！工商管理係！”郝靜眼睛瞬間亮得像淬了星子，身子往前湊了半截，手肘撐在油膩的木桌上，語氣裡的好奇快兜不住，“那師姐是要準備從政嗎？！”
洛麗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先是微怔，隨即低笑出聲，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怎麼這樣說？”
“那是準備做企業？”郝靜不依不饒，亮晶晶的眸子緊盯著她，像隻追著獵物不放的小狐狸。
洛麗被這丫頭的犀利逗笑，指尖輕輕敲了敲碗沿，發出清脆的“篤”聲，語氣淡得像初秋的風：“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隻是總得選個專業，先把日子填滿。”
“哦……”郝靜拖長了調子，眼底明晃晃寫著“信你才怪”，嘴角卻忍不住勾了勾，顯然沒打算再追問。
賀雲在一旁剛挑了筷子粉，聞言抬頭，語氣裡帶著點熟稔的提點，尾音不自覺放軟：“洛麗快吃，粉都坨成一團了。”
說罷側頭看她，眼底藏著的溫柔像浸了溫水的糖，悄悄化在眼底，連帶著看向那碗米粉的眼神都軟了幾分。
郝靜把兩人這互動看得真切，眉毛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忽然故意拖長了語調，聲音裡帶著點戲謔的酸意：“師哥——我也買粉去了。”
尾音還沒落地，她便轉身，腳步輕快地往米粉窗口去，背影卻透著股“我才不做電燈泡”的悻悻勁兒，連馬尾辮都甩得比平時用力些。
洛麗望著她的背影失笑，低頭時恰對上賀雲遞來的湯匙，瓷勺邊緣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
她接過舀了口湯，溫熱的鮮辣滑過喉嚨，連帶著方才被追問的些許局促，也悄悄散在了嫋嫋的熱氣裡。
瓷勺碰著碗沿叮當作響，賀雲看著她喉結輕輕滾動的弧度，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自己的筷子。
洛麗抬眸，睫毛上還沾著點米粉湯的熱氣，像蒙了層薄霧，突然學著郝靜的語氣：“賀師哥，你吃粉嗎？”
賀雲愣了一下，突然笑道：“丫頭，你使壞。”
“沒有，”洛麗笑嘻嘻的說道：“賀師哥，是不是有很多小師妹借故與你搭訕。”
“沒有的。”賀雲笑了笑，把自己碗裡沒動過的煎蛋夾到她碗裡，蛋黃還微微流心，“你有想與我搭訕嗎？”
洛麗望著碗裡臥著的金黃煎蛋，指尖又開始輕輕蹭碗沿的冰裂紋，耳尖悄悄漫上點熱意：“我，為什麼要與你搭訕。”
正說著，隔壁桌傳來瓷碗落地的脆響，混著老板“小心燙”的吆喝，熱氣騰騰的米粉湯濺在青磚地上，冒起白霧。
賀雲下意識往洛麗這邊傾了傾身，手臂虛虛護在她椅側，等看清沒濺到她身上，才鬆了口氣，小聲說：“可是我，一直主動在與你搭訕。”
洛麗瞥見他微繃的肩線，忽然低笑：“我們可是老鄉，用得著搭訕嗎？”
賀雲耳尖瞬間紅了，定定的看著洛麗，聲音含糊：“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倆好是天經地義的。”
“我們倆好什麼？”洛麗突然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唐突。耳根立馬紅了，他轉過頭去不看賀雲。
“你臉紅什麼？”賀雲心裡有點兒小得意。
兩人沒再說話，隻有筷子碰著瓷碗的輕響，和窗外偶爾掠過的自行車鈴聲。
洛麗慢慢吃著粉，忽然發現賀雲總在悄悄往她碗裡夾酸豆角。“賀師哥，你自己吃，我吃不了這麼多，我已經吃飽了。”
賀雲夾酸豆角的手頓在半空，看著她碗裡堆得小山似的配料，才後知後覺收回筷子，指尖蹭了蹭鼻尖，語氣帶著點不易察的憨：“忘了你飯量小，總想著你愛吃這個。”
洛麗把碗往他那邊推了推，瓷碗在木桌上磨出輕響：“剩下的你吃吧，彆浪費了。”
她起身時椅腿蹭到地麵，發出“吱呀”一聲，耳尖的紅還沒褪，垂著眸說，“我去結賬。”
剛轉身，手腕就被輕輕攥住。賀雲的指尖帶著剛握過瓷碗的涼意，卻又透著點發燙的溫度。
他沒用力，隻虛虛攏著她的手腕，聲音放得很輕：“我去結賬，你坐著等我。繼續吃，彆浪費。”
洛麗沒掙開，隻點了點頭，看著他往收餐台走。他背影挺拔，白襯衫領口彆著枚小小的校徽，走路時肩線穩穩妥妥，連端碗的姿勢都透著股認真勁兒。
郝靜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旁邊，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師姐，師哥看你的眼神，都快黏你身上啦。”
洛麗猛地轉頭，正好對上郝靜促狹的笑眼，剛下去的耳熱又湧了上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小姑娘家家，懂什麼。”
“我懂的可多了！”郝靜揉著臉頰笑，“看師哥對你多體貼，我可從來沒有見師哥與彆的女生一起吃過飯，以為他肯定有點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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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賀師哥憨嗎？”洛麗好奇的問，故意拖長了語調逗她。
郝靜立刻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眼底閃著八卦的光：“我以前也以為呢，今天才發現——賀師哥對你，那可是一點都不憨，藏得深著呢！”
話尾剛落，賀雲的腳步聲就從身後傳來：“你們聊什麼呢？笑這麼開心。”他目光先落在洛麗臉上，又轉向郝靜。
郝靜立刻“哎喲”一聲，身子往後仰了仰，故意對著洛麗擠眉弄眼：“我和師姐？也就聊些女孩子家的小秘密唄，能不融洽嗎？”
洛麗抬頭時，正好撞進賀雲的目光裡——他沒移開眼，就那樣靜靜望著她，眼底的溫柔更甚，像曬足了太陽的棉花，軟乎乎的，幾乎要把人裹進去。
“走了走了！”郝靜突然起身，“下午還有高數課，再不走要遲到啦，師姐師哥你們慢慢聊啊！”
她說著，不等兩人回應，就像陣風似的刮向門口，臨出門前還回頭衝洛麗眨了眨眼，那促狹的模樣，活像隻偷了腥的貓。
洛麗望著郝靜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眉梢輕輕蹙了蹙——這丫頭今天怎麼了？
她剛轉頭，就對上賀雲沒移開的視線，他還站在原地，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連呼吸都輕了些。
洛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指尖蹭過剛被熱氣熏得微熱的皮膚，語氣裡帶了點嗔怪：“我臉上有東西嗎？”
賀雲猛地回過神，像被抓包似的往後退了小半步，使勁搖頭，耳尖悄悄泛了紅：“沒、沒有……”
“那你盯著我臉看什麼？”洛麗故意板起臉，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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