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知道。”洛夏點點頭，指尖還捏著剛打包好的魚丸袋角，指尖殘留著點微涼的水汽。
“夏夏，你猜我今天下班回來撞見誰了？”景紅擦了擦手上的水，往她身邊湊了湊，聲音壓得低了些，眼裡卻閃著八卦的光。
“我路過廠門口時，看見文慧和喬月她哥喬安全走一塊兒呢，兩人手拉手，親親熱熱的”
“喲？”洛夏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八卦勁兒也一下子被勾了起來，她放下魚丸袋，往景紅身邊挪了挪。
“這倆人啥時候湊到一塊兒的？莫不是真處對象了？之前也沒聽說他倆有來往啊。”
“都在一個單位，孩子們都大了，打親家的人都多了。以後一定還有很多這樣類似的情況發生的。”
“文慧和喬月是特彆好的的死黨，可能喬月把哥哥介紹給了自己的好朋友吧。”洛夏笑道。
洛夏的同學裡隻有尹書恒和二哥洛陽一起考入了京都的京西大學。嚴建國和趙敏考取了省城的大學。其它同學都沒有考上。
大部分進入了大集體，還有一些還在待業。
文慧和喬月都沒考上大學，後來一起進了電廠的大集體做工。說起這個大集體，還有段來曆——早幾年廠裡家屬院幾個閒不住的老太太，看著鄰裡幾個因病沒去成知青點的大齡青年沒營生，就想著搭個夥做點活計。
正好有個在廠裡管後勤的領導有點門路，幫著跑了手續，湊了點錢，組了個小作坊似的集體，專門給周邊小廠做些簡易鍋爐配件。
沒成想這小集體還真乾出了點成效，趕上當時扶持街道集體產業的政策，不僅批了正式場地，還給了不少便利。
後來，市裡一下子湧回來好多返程的知青，大多沒找到合適的安置處，政府便牽頭協調，讓電廠這個小集體擴編，正式改成了“電廠大集體”，專門吸納這些返程知青。這一改不要緊，原本一百來號人的小作坊，一下招進來五百多號人，湊成了六七百人的大單位，車間都擴建了兩排。
想起上輩子的往事，洛夏心裡輕輕歎了口氣——上輩子她沒考上大學後，也是進了這個大集體，在鍋爐配件車間擰了三年螺絲。
她太清楚這種體質的工作程序。唉，不想也罷。上輩子文慧和喬月是被人販子拐走了。這一世，喬月和文慧能在單位裡好好的生活，自由談戀愛，結婚生子。其實就是很好的發展。
“說起來，文慧和喬安全要是真處對象了，倒也是件好事。”景紅的聲音拉回了洛夏的思緒。
“喬安全也在那個電廠大集體上班？”洛夏抬眼問。
這些年她一頭紮在自家的水產生意和學業裡，基本沒有時間關心彆人，和以前的同學漸漸少了來往，對大家的近況還真沒怎麼留意。
“對呀，還有喬月呢，兄妹倆都在大家庭上班。”
景紅又補充，“我今天看見文慧和喬安全，倆人穿著藏藍色的工裝，看著倒也精神。”
“這麼說，他倆說不定是在廠裡一起工作，慢慢處出感情的——喬月在中間肯定也幫了不少忙。”洛夏順著話頭猜。
“八成是這麼回事。”
景紅剛點頭，就聽見智能廚房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洛軍先探出頭，脆生生喊了句“爸媽、三姐”。
接著洛麗就笑著出現在門口，臉頰紅撲撲的，像是剛被晚風拂過，連耳尖都帶著點粉。
“麗麗，怎麼才回來？天都快黑了。”景紅立刻放下手裡的活，快步走過去，伸手替洛麗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領，眼神裡滿是疼惜。
洛夏看著這一幕，心裡忽然一軟——上輩子大姐和文慧、喬月一被人販子拐走。
如今看見大姐好好地站在眼前，連笑容都亮堂堂的，再看母親眼裡那藏不住的慶幸，就知道母親心裡肯定也在感慨這來之不易的安穩。
“我跟賀雲一起吃飯，後來又去圖書館看了會兒書。”洛麗說著，嘴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像是含了顆糖，連聲音都甜絲絲的。
洛夏立刻湊過去，故意眨了眨眼打趣：“喲，賀雲送你回來的吧？要不能這麼晚。”
“我都說不用了，他非得送，說天黑不安全。”洛麗被說中了心事，臉頰更紅了，伸手輕輕拍了洛夏一下，語氣裡卻滿是藏不住的歡喜。
景紅看著大女兒這副模樣，笑著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往智能廚房餐廳走：“送就送唄，賀雲這孩子我看著靠譜，穩重又細心。你都23了，該談個男朋友了，媽支持你。”
洛麗聽著母親的話，低頭笑了笑，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洛夏望著洛麗輕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裡摻了點酸澀的軟——上輩子大姐被拐走後，全家人找瘋了。
直到三十年後才在寶貝回家節目組的幫助下找了回來。回來時的大姐眼裡沒了光，話也少，一臉的饑寒交迫，明明隻有四十幾歲，看起來像五十幾歲的老婦人。
那道陰影不僅刻在大姐心裡，更成了洛夏這輩子都不敢碰的痛，一想起來就揪著心疼。
好在這輩子不一樣了，大姐考上了大學，賀雲一直默默陪在她的身旁。賀雲性子穩，待人實誠，還肯上進，比上輩子那個在電廠裡熬日子的青年，多了幾分鮮活的勁兒。
洛夏忽然想起上輩子賀雲的境遇：他母親文秀後來查出乳腺癌，走得早；父親賀朝陽一個人拉扯著賀雲、賀娟兒、賀瀟，兄妹三個，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賀雲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靠著“身邊無人照顧”的政策，才被廠裡安排進電廠當運行工人，乾著最累的活，拿著微薄的工資。
如今倒是不一樣了。賀娟兒去年考上了市裡的衛校，現在讀得好好的，文秀阿姨的身體也還算硬朗，跟母親景紅走得格外近，前幾天還拉著母親說，有機會要一起去京都看賀雲。
“我餓了！”洛軍突然突兀的喊道。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洛川突然哈哈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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