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霧彌漫,宛如一層薄紗籠罩著大地。然而,這層薄紗尚未完全消散,塑料廠的大喇叭卻突然“滋啦”一聲響了起來。那激昂的《東方紅》旋律,仿佛掙脫了晨霧的束縛,裹挾著海風,如同一股洪流般迅速席卷了整個工廠。
這旋律穿過一扇扇窗戶,鑽進了每個車間,喚醒了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工人們。林小滿也不例外,她匆匆忙忙地踩著預備鈴的尾音,走進了燙金車間。
當林小滿剛剛邁入車間的那一刻,一股潮濕的氣息如同一股暗流般猛地向他襲來。這股氣息仿佛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帶著絲絲涼意,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了頭頂上方的鐵皮屋頂上。隻見那屋頂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花,宛如冬日裡的銀裝素裹。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霜花正慢慢地融化,像是被陽光溫柔地撫摸著。
融化的霜花化作了晶瑩的水珠,它們順著房梁緩緩滴落,就像一串串斷了線的珍珠。這些水珠在半空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的星星墜落凡間。
最終,這些水珠紛紛墜落在水泥地上,濺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水花在瞬間綻放,然後又迅速地收縮,仿佛是一場短暫而絢爛的煙花表演。緊接著,這些水花迅速地滲進地麵,留下了一個個深色的圓斑,宛如大地的淚痕。
“林姐,快看!”張師傅舉著個鐵皮飯盒跑過來,飯盒裡的玉米麵餅子還冒著熱氣,“我家小子昨兒用你給的鉛筆盒當模具,蒸出了帶乘法口訣的窩頭!你看這‘四八三十二’,印得比模子還清楚!”他把餅子往機器上一擱,燙金機的餘溫讓餅子邊緣微微發焦,“孩子們現在吃飯都背著口訣,二丫她娘說,連喂豬都念叨‘二五一十’。”
林小滿臉上洋溢著笑容,輕輕地捏起一塊餅子。那餅子是用玉米麵和豆麵混合製成的,散發出濃鬱的香氣,讓人聞了就覺得踏實。
“王老師昨天還說呢,這學期咱們班的算術平均分比上學期足足高了十分呢!”林小滿一邊說著,一邊將餅子送進嘴裡,細細咀嚼著,感受著那紮實的口感和豐富的味道。
她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到燙金機旁邊,打開料鬥,小心翼翼地將金粉倒入其中。金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仿佛夜空中的繁星一般璀璨奪目。
林小滿的指尖不小心沾上了一點金末,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她看著那金末,嘴角不由得又上揚了幾分,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期待。
“等會兒讓阿澤把新做的算術卡片帶來吧,正好可以當作獎品發給孩子們。”林小滿自言自語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想象著孩子們拿到卡片時開心的樣子,心裡就像吃了蜜一樣甜。
正說著,車間門口就湧進一群“小尾巴”——是放春假的孩子們,背著洗得發白的書包,書包上還彆著紅星徽章。阿澤領頭,胸前的紅領巾係得歪歪扭扭,手裡舉著塊硬紙板,上麵用紅漆寫著“向工人叔叔學習”;宛宛跟在後麵,布兜裡裝著她種的薄荷,說是給機器“提神”;狗剩最調皮,褲腳沾著泥,手裡攥著個鐵皮哨子,一吹就“嘀嘀”響,被張師傅一把奪過去:“小祖宗,這哨子能驚著機器!”
“林嬸,王老師讓我們來學‘工業課’啦!”阿澤興奮地喊道,一邊喊一邊把硬紙板往牆上貼。然而,由於膠帶沒有粘牢,硬紙板突然掉了下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二丫的頭上。
“哎呀!”二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了一跳,忍不住叫出聲來。周圍的同學們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二丫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然後抬起頭,隻見她梳著兩個可愛的羊角辮,手裡還捧著一本《小學生守則》。她一臉認真地說道:“老師說,要知道布袋子是怎麼來的,才能真正懂得愛惜糧食呢。”
林小滿把孩子們領到原料區,指著堆成小山的聚乙烯顆粒:“這是從石油裡煉出來的‘塑料米’,看著像白糖,其實硬得很。”她拿起一粒遞給宛宛,“你看,這玩意得用兩百多度的機器熔化成水,才能做成袋子。”狗剩伸手就要抓,被阿澤一巴掌拍回去:“林嬸說過,機器旁邊不能亂摸,會燙起泡!”
車間裡頓時熱鬨起來。張師傅在給吹塑機上料,孩子們圍成一圈看顆粒“吃”進機器,再從另一端“吐”出薄薄的塑料膜,像扯不斷的麵條;小周在操作台剪袋子,紅綢子似的塑料邊條在她手裡翻飛,二丫和幾個小姑娘就蹲在旁邊撿,說是要攢起來做跳繩;阿澤則纏著檢修組的老馬,看他給齒輪上油,手裡還拿著鉛筆盒當“工具箱”,時不時遞個小扳手——其實根本擰不動。
“林姐,縣國營大廠的師傅來了!”門口傳來吆喝,隻見兩個穿深藍色工裝的男人走進來,袖口彆著“技術指導”的紅袖章,其中一個還背著個帆布包,裡麵露出半截鋼尺。為首的李師傅林小滿認識,去年來指導過恒溫箱改造,此刻正盯著燙金機的齒輪看:“小林,你們這機器轉速能再提提不?縣外貿公司催著要這批海帶袋,說是出口的,得趕在漁汛前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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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剛要回話,就見阿澤舉著鉛筆盒跑過去,踮著腳給李師傅看:“叔叔,你看我這盒子上的口訣,算產量時用得上!昨天我算對了張師傅的料,他獎了我塊糖!”李師傅被逗笑了,彎腰摸了摸他的頭:“這孩子,將來能當統計員。”他從帆布包裡掏出張圖紙,“我帶了新的齒輪參數,換上能提速三成,就是得加個冷卻裝置,不然塑料膜容易粘機器。”
“冷卻裝置?”張師傅湊過來看圖紙,煙袋鍋在手裡轉了三圈,“用井水行不行?咱廠後麵就有口井,冬暖夏涼的。”李師傅點頭:“得用銅管引到機器旁,做成盤管,井水循環著就能降溫。就是銅管得彎成螺旋形,你們有會鍛打的不?”
“我爹會!”狗剩突然喊起來,手裡還舉著個撿來的銅螺帽,“我爹在農機廠打鐵,能把鋼筋彎成圈!”他爹是公社農機廠的鍛工,前陣子剛幫廠裡打了批鐵鍬,手藝在全縣都有名。林小滿眼睛一亮:“讓你爹來試試?我們出工分!”
孩子們一聽有新活兒,比誰都積極。阿澤自告奮勇去叫狗剩爹,臨走前還不忘把算術卡片塞進兜裡,說要“現場演示計算方法”;宛宛把薄荷分給每個孩子一片,說“含著這個就不困了,能幫大人遞工具”;二丫則搬來小板凳,讓李師傅坐著畫圖,自己蹲在旁邊給鉛筆削尖——她削鉛筆的技術是跟林小滿學的,轉著圈削,筆尖又尖又圓。
沒過多久,狗剩爹就背著個鐵匠爐來了,爐子裡的炭火還紅彤彤的,鐵砧子用麻繩捆在木板車上,叮當作響。他是個黑瘦的漢子,手掌上全是老繭,見了李師傅就搓著手笑:“聽說要給出口袋趕工,我把家裡的活兒推了就來。這盤管不難打,就是得量準尺寸,差一分都裝不上。”
車間裡原本擁擠不堪,但隨著人們迅速地挪動,很快就騰出了一塊寬敞的空地。鐵匠爐被穩穩地架起,熊熊的炭火燃燒起來,照亮了整個車間。風箱被拉得“呼嗒呼嗒”作響,仿佛在為這場熱火朝天的工作加油助威。
紅紅的炭火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使他們的臉頰都泛起了一層紅暈,宛如熟透的蘋果。狗剩爹站在鐵匠爐前,手中緊握著一把小鐵錘,他的動作嫻熟而有力。銅管在火的炙烤下變得通紅,宛如一條柔軟的麵條。狗剩爹巧妙地運用手中的小鐵錘,將銅管彎曲成螺旋形狀,每一下都恰到好處,令人驚歎不已。
火星四濺,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劃過。孩子們興奮地追逐著這些火星,試圖用腳去踩滅它們。然而,張師傅卻對他們大聲吼道:“小祖宗們,快躲開!小心燙著腳!”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和關切。
林小滿趁機往料鬥裡添了新兌的“高速金粉”——這是她用積分換的,比普通金粉細三倍,機器提速也不會結塊。她沒說來源,隻說是“縣物資局特批的新產品”。燙金機重新啟動時,齒輪轉得“嗡嗡”響,比往常快了近一半,金粉印在藍色的塑料袋上,亮得像貼了層金箔。
“成了!”李師傅看著第一批袋子出來,邊緣挺括,金粉勻得沒話說,“這速度,三天就能趕完訂單!”他拍著狗剩爹的肩膀,“你這手藝,比縣機械廠的老師傅還地道!”狗剩爹咧著嘴笑,露出兩排黃牙:“能給國家出口出份力,比啥都強。”
孩子們看得眼睛都直了。阿澤拿著算盤,蹲在成品堆旁算產量,嘴裡念念有詞:“一分鐘出五個,一小時就是三百個,一天算八個小時……”算到興頭上,還拉著二丫一起數;宛宛把自己畫的“機器加油”圖畫貼在冷卻盤管上,畫裡的機器長著笑臉,嘴裡吐著塑料袋;狗剩則纏著他爹,要學打鐵,說“將來要給機器打最結實的零件”。
王老師來接孩子們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光景:車間裡機器轟鳴,大人小孩忙得團團轉,鐵匠爐的火光映著“工業學大慶”的標語,牆上還貼著孩子們歪歪扭扭的“加油信”。她站在門口,眼眶有點熱——這哪裡是“工業課”,這分明是最生動的勞動教育,比課本上的字鮮活一百倍。
“王老師,你看!”阿澤舉著張產量記錄跑過來,紙上的數字是他用紅鉛筆寫的,歪歪扭扭卻一筆一劃,“我們車間今天能多產兩百個袋子!”王老師接過紙,笑著說:“明天上課,就講‘塑料廠的春天’,讓你當小老師,給同學們講講機器怎麼提速的。”
夕陽西下時,第一批出口海帶袋終於打包好了,碼在車間門口像座藍色的小山。李師傅要趕回縣裡,臨走前把剩下的銅管料留給林小滿:“這料夠做三套冷卻裝置,你們照著圖紙換,以後產量能翻番。”狗剩爹也收拾好家夥,鐵匠爐的火已經滅了,他摸出個用銅邊角料打的小五角星,遞給宛宛:“給,小姑娘,這星星比你畫的亮。”
孩子們排著隊回家,書包裡都裝著“戰利品”:阿澤得了個廢齒輪,說是要當“算術教具”;宛宛的布兜裡裝著那個銅五角星,還有林小滿給的薄荷糖;二丫最實在,揣著塊張師傅給的玉米麵餅,上麵還印著“五八四十”。他們的笑聲混著機器的餘響,在廠區的小路上飄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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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站在車間門口,看著夕陽把藍色的海帶袋染成金紅色,掌心的清單悄悄亮了下,上麵新增的“兒童工業模型套裝”閃了閃。她笑了笑,沒去碰——有些東西,比積分換來的模型更珍貴,比如孩子們臉上的汗珠,比如齒輪轉動時那股向上的勁兒,比如這國營大廠裡,永遠熱騰騰的日子。
車間裡燈火通明,宛如白晝。張師傅站在機器旁,手持工具,專注地指揮著夜班工人們更換齒輪。每一次的敲擊都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宛如一場有節奏的音樂會,而張師傅就像指揮家一樣,掌控著整個節奏。
在這明亮的燈光下,林小滿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她的身影被燈光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她的手中緊握著針線,仿佛那是她與這個世界連接的紐帶。
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在空氣中回蕩,然而林小滿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專注地為孩子們縫製布書包,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了她的心血和愛意。
這些布書包的材料並非上乘,而是用燙金剩下的邊角料製成的。然而,林小滿卻用她的巧手和創造力,將這些看似平凡的材料變成了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金粉在深藍色的布麵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它們在林小滿的手下跳躍、舞動,為這些書包增添了一絲神秘而獨特的魅力。
林小滿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在布料之間,針線在她的手中飛舞,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
當最後一針完成時,林小滿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看著手中的布書包,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些書包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溫暖和關懷,它們將陪伴孩子們度過一個個快樂的學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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