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工時,老李頭搬來個半舊的木匣子,是他年輕時裝工具用的,邊角磕掉了塊漆,露出裡麵的木頭紋理。林廠長,你看這啥。他打開匣子,一股混雜著鹹腥和草木香的氣息漫出來——王大娘醃的蘿卜乾,裝在玻璃罐裡,上麵飄著層紅油;張大爺曬的海菜,捆得整整齊齊,像束墨綠色的花;孫桂蘭織的粗布,藍白格子的,針腳密密的;還有趙大哥釣的魚乾,銀閃閃的,還帶著海腥味。
這是各戶烈屬讓我送來的。老李頭的胡子上沾著麵粉,說話時一抖一抖的,王大娘說,你總給小孫子送小貝,她這蘿卜乾配窩窩最香;張大爺說,海菜泡軟了做糕,鮮得很;孫桂蘭更實在,說你男人以前愛吃紫菜餅,她織了塊布,讓你給孩子做件小褂子,還說抽空教你曬紫菜,保證比供銷社賣的乾淨。
林小滿拿起那塊粗布,布紋裡還帶著陽光的暖,手指撫過針腳,能摸到孫桂蘭指尖的溫度。她忽然想起男人走的前一晚,在自家土灶上烙紫菜餅的樣子。他把海苔泡在清水裡,看著它慢慢舒展,說:這海菜跟人一樣,得泡透了才顯本事。那天的月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他的軍裝上,肩章閃著光,像兩顆星星。
替我謝謝大夥兒。林小滿把木匣蓋好,指腹在海晏糕坊的字樣上蹭了蹭——這匣子是去年做新招牌時剩下的木料,趙鐵柱特意刻了這四個字,說裝啥都帶著糕香明天做紫菜餅,讓大夥兒都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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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頭樂嗬嗬地應著,轉身時又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個紙包:對了,孫桂蘭給青丫頭請假,說明天想來學做糕,說要給她爸做個海浪花,八歲了,該學著給爸爸儘孝了。
林小滿打開紙包,裡麵是張青丫頭畫的畫,歪歪扭扭的海浪花旁邊,寫著三個拚音:babaai。她的眼睛忽然有點濕,趕緊彆過臉,往灶膛裡添了把柴,火光地竄起來,映得整個灶間暖融融的。
當我終於回到家中時,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天空被一片淡淡的暮色所籠罩。走進屋子,我看到宛宛正趴在炕桌上,聚精會神地給福利券塗顏色。她手中的蠟筆在紅紙上滑動,卻意外地塗出了一片藍色,她卻興奮地告訴我那是“大海”。
阿澤則坐在宛宛旁邊,乖巧地幫她遞著蠟筆。他那小小的手中緊握著一支幾乎快要用完的黃蠟筆,正努力在福利券的邊角處畫上一個小小的太陽。儘管他的畫作顯得有些稚嫩,但他那認真專注的模樣卻讓人感到無比可愛。
宛宛舉著張塗滿藍顏色的券,辮子上的野菊掉了,露出光禿禿的紅頭繩,這個給孫姐姐,像大海,她爸爸能看見。阿澤也舉起一張,上麵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糕,旁邊寫著字,筆畫像蚯蚓:這個給爸爸,甜的。
林小滿走過去,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裡。油燈的光落在券上,紅色的油紙透著暖,像男人臨走時蓋在她身上的軍大衣。明天,娘教你們做紫菜餅。她輕聲說,下巴抵著孩子們的頭頂,頭發蹭著孩子柔軟的胎發,就像爸爸以前做的那樣,放好多海苔,還有雞蛋。
宛宛的眼睛亮起來:像爸爸做的那種?會掉渣的?她小時候吃過一次,男人探親時烙的,香得她把舌頭都咬了,後來總念叨,說爸爸的餅會唱歌。
對,會掉渣的。林小滿幫她把野菊重新彆在辮子上,花瓣有點蔫了,卻還帶著香,明天讓孫姐姐也來學,咱一起做,給爸爸們送過去。
阿澤趴在炕桌上,用手指在麵粉袋上畫船,說:做完餅,去礁石灘放紙船,載著餅去看爸爸。麵粉沾在他的小手上,像戴了副白手套,逗得宛宛直笑,笑聲在小小的屋裡蕩開,撞在牆上又彈回來,帶著股甜。
林小滿靜靜地坐在昏黃的燈光下,麵前的賬本上,一行行歪歪扭扭的數字,仿佛是她生活的軌跡。她仔細地看著每一個數字,輕聲念出:“玉米窩窩,三十個;海浪花糕,二十塊;紫菜餅,五十張……”這些簡單的食物,每一樣後麵都跟著一個名字,就像一串珠子,將她的日子串得亮亮的。
賬本的紙張已經有些泛黃,上麵的字跡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但林小滿依然能夠清晰地辨認出每一個名字。這些名字,有的是鄰居,有的是親戚,有的是朋友,他們都是林小滿生活中的一部分。
窗台上的玻璃罐裡,孫桂蘭給的紫菜正安靜地泡在清水裡。紫菜原本是黑綠色的,經過水的浸泡,漸漸舒展開來,仿佛一朵即將綻放的花朵。林小滿看著這朵“花”,心中湧起一股溫暖。孫桂蘭是她的鄰居,也是她的好朋友,每次有什麼好吃的,孫桂蘭都會送一些過來。
林小滿繼續算著賬,她的手指在賬本上輕輕滑動,思緒也隨著這些數字和名字飄飛。這些看似平凡的食物和名字,構成了她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簡單,卻充滿了溫暖和幸福。
夜已深沉,萬籟俱寂,兩個孩子早已進入了甜美的夢鄉。他們的小臉紅撲撲的,宛如剛從蒸籠裡取出的饅頭,散發著淡淡的熱氣。林小滿輕輕地走到炕邊,小心翼翼地為孩子們掖好被角,生怕驚醒了他們的美夢。
月光如水,透過窗欞灑在屋內,形成一片片銀色的光斑。這些光斑恰好落在炕桌上的福利券上,使得那幾張紙也泛起了淡淡的銀輝。林小滿靜靜地凝視著這些福利券,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遠處的海麵上傳來陣陣浪濤聲,那聲音時高時低,仿佛是一首永遠也唱不完的歌。浪濤聲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訴說著大海的故事和秘密。
她知道,日子就像這麵團,要揉進思念,揣著念想,才能發得又暄又暖。而那些藏在糕點裡的牽掛,會隨著潮起潮落,漂向很遠的地方,告訴那些看不見的人:家裡挺好,孩子長大了,日子正像糕一樣,慢慢變甜呢。
第二天一早,研發部的案板上多了盆發好的麵團,暄軟得像朵雲;旁邊擺著孫桂蘭送的紫菜,泡在清水裡,舒展得像朵墨綠色的花,邊緣還卷著點浪花的形狀。小鳳和大柱圍過來看,手裡的擀麵杖在案板上敲出的響,像在打拍子。
今天咱做紫菜餅。林小滿係上圍裙,軍大衣搭在旁邊的椅子上,肩章的印子還留在布上,要帶著海的味道,讓爸爸們都嘗嘗。
青丫頭來得早,紮著羊角辮,紅繩在晨光裡閃。她手裡提著個小籃子,裡麵是剛從礁石灘撿的貝殼,說要給宛宛和阿澤當禮物。林阿姨,我能畫浪花嗎?她指著案板上的麵團,眼睛亮晶晶的,像我畫給爸爸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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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啊。林小滿把她摟到懷裡,拿起片泡軟的紫菜,在手裡撚碎,先學撕海苔,要碎得像星星,才能藏在餅裡。
青丫頭的小手捏著紫菜,一點一點撕,碎末落在案板上,像撒了把黑星星。宛宛和阿澤也跟著學,三個孩子的手在麵團上忙活,麵粉沾得滿臉都是,像三隻小花貓。小鳳在旁邊烙餅,鏊子上的油響,餅的邊緣慢慢鼓起,透出點海苔的綠,香得人直咽口水。
張師傅端著剛烤好的海浪花糕進來,紅豆沙的甜混著海苔的鮮,在屋裡漫開來:給守島部隊的做好了,趙鐵柱這就送去。他看著孩子們的樣子,忽然笑了,你看這光景,像不像咱島上年畫裡的全家福?熱熱鬨鬨的,帶著股子盼頭。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如金色的細沙般灑落在每個人的麵龐上,帶來了一絲絲暖意。這縷陽光似乎是大自然的饋贈,它溫柔地撫摸著人們的肌膚,讓人感受到一種寧靜和舒適。
廠房外,一棵石榴樹靜靜地佇立著,它的枝頭結出了一個小巧玲瓏的果實。那果實呈現出青綠色,宛如一顆緊緊攥起的拳頭,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向人們訴說著:“彆著急,生活就像這顆石榴,會在時光的沉澱中逐漸變紅、成熟。”
與此同時,灶台上的鐵鍋正冒著嫋嫋的白汽,鍋裡煮著的紫菜餅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這股香味與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生活氣息的美好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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