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葉瀾緩緩地將那部老舊的黑色電話聽筒放回原位,聽筒與底座接觸時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大隊部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他維持著放下聽筒的姿勢,手指在粗糙的塑料外殼上停留了片刻,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電話那頭傳來的緊急命令,言簡意賅,卻不容置疑,像一塊突如其來的巨石,重重砸進了他原本充滿甜蜜期盼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所有的計劃,所有對後天那場簡單卻意義非凡的婚禮的憧憬,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打亂。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挺拔的身軀像是被釘在了那裡,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將他僵硬的影子拉得很長。大隊長似乎在外麵和誰低聲說著話,但那聲音傳到他耳中,隻剩下模糊不清的嗡嗡聲。
半晌,他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仿佛要將胸腔裡那股沉甸甸的鬱結之氣都排解出去。他轉過身,動作有些遲緩地推開大隊部的門,邁步走了出去。明晃晃的日光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擋在額前,停頓了幾秒,似乎在適應這光線的變化,也似乎在重新調整自己的方向和心情。然後,他邁開腳步,方向明確——是村頭那間小小的醫務所。每一步都仿佛比平時要沉重許多,腳下的塵土似乎也帶著黏性,拖拽著他的步伐。
與此同時,醫務所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將室內映得亮堂堂的。許知意和楚薇正圍坐在一張擦拭乾淨的木桌前,桌上堆著小山似的、五彩繽紛的糖果。這些糖果種類繁多,有印著精致花紋的水果硬糖,有包裹著漂亮糖紙的牛奶糖,有酥脆可口的花生糖,還有難得一見的、閃著銀光的巧克力球。濃鬱的奶香、甜膩的水果香和可可的醇香混合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甜得讓人心情愉悅。
“哇!知意,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這麼好的糖?”楚薇拿起一顆包裹著七彩螺旋紋糖紙的水果糖,對著陽光看著,眼中滿是驚喜,“這得花不少錢和票吧?”
許知意臉上洋溢著準備喜事的幸福光彩,她笑了笑,早已準備好了說辭:“之前碰巧遇到黑市有賣的,我看種類多,混在一起買比單買便宜不少,就咬咬牙都包圓了。想著結婚那天總要有點甜頭分給大家。”她說著,手下不停,細心地將不同種類、不同顏色的糖果分門彆類地放進幾個準備好的粗陶罐裡,“來,幫我一起分分,這樣擺出來好看些。”
楚薇嘖嘖稱奇,也興致勃勃地動手幫忙,一邊分揀一邊打趣道:“咱們傅同誌可真是好福氣,娶到我們知意這樣又能乾又周到的媳婦兒!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不對你好!”
兩個姑娘說說笑笑,指尖觸碰著那些甜蜜的糖果,空氣中都仿佛跳動著歡快而期待的分子。許知意更是眉眼彎彎,一想到明天,她就要和傅葉瀾在親友的見證下成為夫妻,心底就像浸了蜜一樣甜。
就在這溫馨愉快的時刻,醫務所的門簾被人從外麵掀開了。
傅葉瀾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恰好擋住了門外的一片陽光,在室內投下一道陰影。
楚薇眼尖,第一個看到他,立刻揚起聲音,帶著善意的調侃笑道:“哎喲!我說是誰呢!傅同誌,這可就等不及啦?明天就擺酒了,就這麼兩天都熬不住,天天都要往我們醫務所跑,是一刻也離不開我們知意了吧?”
許知意聞聲抬起頭,看到傅葉瀾,臉上也下意識地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然而,她的笑容在接觸到傅葉瀾麵容的瞬間,微微凝滯了。她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臉色不同於往常,沒有那種見到她時自然流露的暖意和輕鬆,反而籠罩著一層難以化開的凝重,連嘴角習慣性上揚的弧度都顯得有些僵硬。
“說什麼呢~”許知意輕輕推了楚薇一下,嗔怪道,但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傅葉瀾的臉。
楚薇也是個機靈人,她看看傅葉瀾不太對勁的神色,又看看許知意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立刻意識到他們可能有話要說。她非常識趣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可能沾到的糖屑,笑著說道:“哎呀,我想起來我還要去跟嬸子換雞蛋,你們聊,你們聊,我先走了啊!”說完,她便像一隻輕盈的燕子,從傅葉瀾身邊溜出了醫務所,還貼心地從外麵將門簾輕輕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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