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小院門口,那輛二八大杠自行車靜靜地靠在牆邊,在陽光下閃爍著烏黑的光澤。若是往日,傅葉瀾定會利落地跨上車,載著他的新娘,在村民們羨慕的目光中,叮鈴鈴一路清脆地騎回傅家,那該是多麼風光又浪漫的場景。
可如今,他那條傷腿雖然恢複神速,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許知意靈泉水的功勞,但拄著拐杖的他,顯然無法完成這項“高難度”任務了。
傅葉瀾看著自行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和愧疚。他轉頭看向許知意,聲音低沉帶著歉意:“知意,我這腿……沒辦法騎車帶你了。”
許知意卻渾不在意,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主動伸出手,親昵地挽住了傅葉瀾那隻沒有拄拐的胳膊,將身體的一部分重量依靠在他身上,仿佛這樣就能分擔他的不便。她仰起頭,對他露出一個安撫又明媚的笑容,聲音清脆悅耳:“沒事的!傅家離這兒才幾步路呀?我們就這樣慢慢走過去!”
她的話語像一陣暖風,瞬間吹散了傅葉瀾心頭那點陰霾。他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溫熱和依賴,心中一片滾燙,那點遺憾立刻被巨大的滿足感所取代。他緊了緊她挽著的手臂,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們走過去!”
於是,在明媚的陽光下,一對新人,緩緩走在向陽村的土路上。
新郎高大挺拔,即使拄著拐杖,軍人的風姿依舊不減,隻是步伐稍慢;新娘嬌美動人,一身絳紅喜服如同燃燒的霞光,她緊緊挽著新郎的手臂,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甜蜜笑容。
許知意另一隻手裡提著一個精巧的竹籃,裡麵裝滿了五顏六色的水果硬糖和一些用漂亮玻璃紙包著的奶糖。她一邊走,一邊笑著將糖果分發給圍攏過來看熱鬨的村民和孩子們。
“來,小豆子,吃糖!”
“張嬸,沾沾喜氣!”
“狗蛋,慢點搶,都有份!”
孩子們嘻嘻哈哈地跟在他們身後,像一群快樂的小麻雀,爭搶著香甜的糖果,嘴裡不停地喊著“新娘子真好看!”“謝謝傅叔叔,謝謝許阿姨!”歡聲笑語灑滿了整條村路。
來到傅家小院時,這裡早已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院子裡、門口的曬穀場上,足足擺了十幾張大圓桌,桌上已經擺上了涼菜和碗筷,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飯菜香和濃濃的喜慶氣氛。村民們幾乎都到齊了,互相打著招呼,笑聲、談話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彙成了一曲熱鬨的鄉村婚禮交響樂。
許知意直接被傅葉瀾的母親和幾位熱情的嬸子簇擁著,送進了傅葉瀾那間被布置一新的房間。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炕上鋪著嶄新的、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大紅被褥,充滿了喜慶的氣息。
傅葉瀾將她送到炕邊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低聲道:“知意,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得出去招呼一下客人。”按照規矩,新郎官是要在外麵敬酒待客的。
許知意乖巧地點了點頭。
傅葉瀾看著她嬌美的臉龐,心中一動,趁著旁邊嬸子們笑嗬嗬沒注意,飛快地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柔而滾燙的吻。
“呀!”許知意沒料到他這麼大膽,臉上瞬間飛起兩朵紅雲,又羞又惱地嗔了他一眼,那眼神水汪汪的,帶著少女的嬌羞,毫無威懾力,反而更顯風情。
傅葉瀾看著她這難得的小女兒情態,心滿意足地低笑一聲,這才拄著拐杖,心情愉悅地出去了。
新房內暫時安靜下來,隻剩下許知意一個人。她打量著傅葉瀾的房間,心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一絲絲的緊張。
外麵的喧鬨更襯托出屋內的靜謐。
沒過多久,門簾被掀開,楚薇端著一個大大的海碗,笑吟吟地走了進來。“餓了吧”她將碗放在炕桌上,“喏,你們家傅同誌特意交代廚房給你做的,生怕餓著他的新娘子~”
許知意低頭一看,心裡頓時一暖。碗裡是熱氣騰騰、湯汁濃鬱的手擀麵,幾塊燉得軟爛入味、香氣撲鼻的排骨臥在麵上,最上麵還穩穩地躺著一個煎得金黃油亮、邊緣焦脆、溏心欲流的荷包蛋!
她正拿起筷子,準備享用這份貼心美味,門外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和壓抑的嬉笑聲。
緊接著,兩顆小腦袋一先一後從門簾縫裡鑽了進來,是傅家那對雙胞胎,兩個小家夥今天也穿得整整齊齊,小臉上紅撲撲的,寫滿了興奮。
他們一人端著一個盤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嫂子!大哥讓我們給你送點菜來!”
“大哥說,這都是你愛吃的!”
許知意一看,好家夥!一盤是紅彤彤、油汪汪、辣椒和花椒點綴其間、香氣霸道的爆炒兔肉;另一盤是乾香撲鼻、雞肉外焦裡嫩、同樣布滿火紅辣椒段的辣子雞!
許知意心裡甜絲絲的,連忙接過盤子,放在炕桌上,笑著摸了摸兩個小家夥的頭:“謝謝!你們真乖,嫂子正好饞這一口呢!”
她想起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掏出兩個用紅布縫製的小布袋,每個布袋都鼓鼓囊囊的,遞到雙胞胎麵前,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的笑意:“喏,這是嫂子偷偷給你們準備的,彆聲張,拿去吃吧~”
雙胞胎好奇地接過紅布袋,入手沉甸甸的。他們迫不及待地打開一個小口往裡一看,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裡麵可不是普通的糖果!裡麵裝著的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威化餅、動物小餅乾、還有好幾顆獨立包裝、閃著誘人光澤的水果硬糖和奶糖!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寶藏!
“謝謝嫂子!!”兩個小家夥異口同聲,聲音裡充滿了驚喜,緊緊攥著紅布袋,像是怕人搶走似的,對著許知意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然後轉身,像兩隻快樂的小炮彈,“嗖”地一下就跑出了新房,想必是去找個隱蔽角落分享他們的“戰利品”去了。
許知意看著他們雀躍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轉過頭,看著炕桌上那碗用料紮實的排骨麵、那兩盤色香味俱全的硬菜,再聽著窗外傳來的熱鬨喧囂和傅葉瀾隱約傳來的、帶著笑意的應酬聲,隻覺得滿心滿眼都被這樸實而真摯的幸福填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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