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看著弟弟急切的模樣,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點……都不行。」他輕輕拂開顧北的手,轉身向樓梯走去,「走吧,去看看他們有沒有新消息。」
顧北跟在後麵,一邊下樓一邊小聲嘟囔:「二十四小時都有人輪值守著,真有消息早就炸開鍋了……」
秦軼在昏沉與清醒的邊緣掙紮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黎明,熹微的晨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才將他從混沌中緩緩喚醒。他費力地探出手,摸向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赫拉德的未接來電和一個全然陌生的號碼,像兩根細針紮進他尚未完全聚焦的視線。
身體仍被高燒後的虛弱裹挾著,意識卻已搶先一步掙脫束縛。他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回撥了那個陌生號碼。聽筒裡傳來的等待音漫長而空洞,他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一聲聲撞擊著耳膜。然而最終,回應他的隻有語音信箱那冰冷而製式的提示。
手臂頹然垂落,手機從汗濕的掌心滑脫,跌在柔軟的床褥上。他怔怔地望向空中浮動的微塵,眼底是一片燒灼後的荒蕪。靜默在房間裡蔓延了片刻,他終是重新拾起手機,這一次,撥給了赫拉德。
「qin,」赫拉德接得很快,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我讓威廉姆給你回電了,接到了嗎?」
「沒有。」秦軼的聲音沙啞乾澀,像被砂紙磨過。
「好吧。」赫拉德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的遺憾,「他們對外通訊隻是短暫恢複了一個窗口,可能……又被切斷了。」
「很遺憾。」秦軼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攥皺了手邊的床單。
「不不不,」赫拉德急忙補充,語調加快了些,「威廉姆讓我轉達,如果條件允許,他會親自去見你。但他現在有任務在身,也請你諒解。事後,他會當麵向你致歉。」
「不,」秦軼猛地睜開眼,聲音裡注入了一絲急切的力量,「他完全不必道歉。是我該感謝他,及時救出了avy。」
「他對此很歉疚,並讓我轉告,你所有的疑問,都可以去找三角洲部隊的jin,他會樂意向你解答一切。」
「jin?」秦軼的語調有了一個微小的、疑惑的停頓,眉宇不易察覺地蹙起——怎麼會牽扯到三角洲的特種部隊?
國了,可以的話,安排我們通一次話。」
「嗯,這件事交給我。」
「不管怎樣,萬分感謝。」
「彆再客套了。我們的合作能如此順利,也多虧了你在幕後的運作。」赫拉德頓了頓,語氣刻意放得輕鬆了些,「請讓avy再幫我看看老毛病,我就彆無他求了。」
「好,我先替她應下。jin的事,就拜托你了。」
「等我消息。」赫拉德說完便利落地掛了電話。
秦軼長長地、徹底地舒出一口氣,仿佛將積壓在胸口的滯澀與渾濁都一並呼出。他撐著手臂試圖起身,就在這時,玻璃窗忽然被什麼輕輕叩響。
他掀開被子,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窗邊,指尖觸到厚重簾布的邊緣,猛地將其拉開——是鴉鴉。他迅速推開窗扉,清晨微涼濕潤的空氣立刻湧入,帶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那隻通體烏黑的鳥兒輕盈地躍入,穩穩落在他伸出的前臂上,歪著小腦袋看他,眼睛像兩粒被晨露洗過的黑曜石,清澈而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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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軼抬起另一隻手,指腹極輕地拂過它被細小露珠濡濕的羽毛,觸感一片沁涼。
「就快有消息了……」他低聲呢喃,這聲輕語如同歎息,消散在微涼的晨風裡,不知是說給臂上這靈性的鳥兒,還是說給自己那顆仍在高空懸著、無處安放的心。
房門被輕輕叩響,尤寧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先生,下來用點飯吧。」
「好。」
聽到秦軼清晰的回應,尤寧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這樣,白姨再來電話詢問時,她至少能如實告知先生的情況了。
她轉身下樓,王毅一直留意著樓上的動靜,見她下來便放下手中的湯勺,壓低聲音問:「怎麼樣?」
尤寧點了點頭,眉宇間的憂色稍減:「先生答應下來了,應該很快就到。」
話音未落,樓梯轉角便傳來了腳步聲。眾人抬頭,隻見秦軼出現在視野裡,他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步伐已經穩了許多。
「感覺好點了?」顧川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目光關切地掃過他。
秦軼在他身旁坐下,聲音雖輕卻清晰:「好多了,多虧你在。」尤寧適時地將一碗一直溫著的清粥輕放在他麵前,米粥散發著清淡的香氣。
秦軼剛拿起瓷勺,手邊的電話便突兀地震動起來。一瞬間,餐桌上所有的交談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隻小小的手機上——屏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國際長途號碼。
秦軼動作極快地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貼緊耳邊。
聽筒裡傳來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帶著典型的美式口音,開口便直入主題,沒有絲毫寒暄:
「你是那姑娘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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