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剛落地,秦軼的手機便接連震動。路梔的信息也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在鎖屏上連成一片。
「又是兼職?」秦軼狀似無意地問,指尖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
「嗯...對,兼職...」路梔睡得迷迷糊糊,聲音裡還帶著鼻音。她揉著眼睛點開手機,突然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秦軼!請兩天假!要回山上做早課!」話音未落,人已經拎著背包衝出了艙門。
機場外,路梔攔下一輛出租車,手指微微發抖地撥通了顧北的電話。
「是他嗎?」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其中的急切。
「八九不離十。」
「在城南?」
「地址發你了。」
「師兄...」
「注意安全。」
電話掛斷的瞬間,路梔掌心那半枚百年銅錢驟然發燙,仿佛感應到她急促的心跳般微微震顫。銅錢邊緣的凹痕硌進皮肉,那是老傑克親手刻下的標記。
出租車碾過城南坑窪的街道,鏽跡斑斑的招牌在窗外掠過。當「永鑫汽修」四個褪色大字映入眼簾時,銅錢突然灼熱得幾乎要烙進肌膚。路梔推開車門的瞬間,濃重的機油味混著金屬鏽蝕的氣息撲麵而來。
車間深處,一個佝僂的背影正在檢修發動機。昏黃的燈光下,那人右手缺失的三根手指格外刺目。路梔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裡回蕩,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意:「銅錢發燙的時候,就是債主上門的時候。」
男人的背影猛然僵住。當他緩緩轉身時,路梔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張布滿疤痕的臉,正是香山澳雨夜裡奄奄一息的車手。記憶中的鮮血與此刻眼前的油汙重疊,恍如隔世。
「方剛。」他嘶啞的嗓音像是生鏽的齒輪相互摩擦,喉結上的舊傷隨著吞咽上下滾動,「香山澳望東洋賽道,2008年11月18日。」生鏽的千斤頂突然砸落,驚飛了藏在發動機艙裡的麻雀。
路梔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方剛用殘缺的右手從配電箱夾出半包駱駝香煙,煙盒裡藏著的照片已經泛黃——年輕的老傑克站在改裝車前,比著標誌性的大拇指。
「這條命是師父用釷金屬解毒劑換來的。」方剛踢開腳邊的輪胎,露出地板上粉筆畫的狼牙圖案,暗紅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跡,「解毒劑隻夠救一個人...師父咳著血把我推進救護車...」
扳手砸向牆麵的巨響中,一張城南地下拳賽的海報飄落。海報邊緣的放射性檢測試紙泛著幽藍的冷光,路梔這才注意到他工裝褲口袋裡露出的蓋革計數器——和老傑克當年隨身攜帶的一模一樣。
「每周三的冷藏車。」方剛突然抓住她顫抖的手,將銅錢按在試紙發亮的位置。銅錢上『道寳』二字竟滲出暗紅鏽跡,宛如泣血:「師父的銅錢認得出凶手血裡的釷同位素...但你不能去,那些拳手...」
液壓杆的嘶鳴突然從門外傳來。方剛扯下牆上的日曆,10月18日的日期下,一個滴血的狼牙標記觸目驚心。
路梔摩挲著銅錢邊緣,耳邊回響著方剛的警告。半枚銅錢在她掌心發燙,仿佛老傑克無聲的囑托。
「我必須去。」她輕聲說,聲音卻堅定得讓方剛的動作頓住。紅繩係緊的銅錢貼在鎖骨處,滾燙如烙鐵:「銅錢見血,因果必現。」
方剛沉默地打開角落的儲物櫃,生鏽的金屬門發出刺耳的呻吟。他取出的黑色護具內側,狼牙印記猙獰可怖。
「穿上這個,」他將護具扔過來,「能屏蔽腦波掃描。」
一張紙條從護膝夾層中飄落。上麵是潦草的地址和一句話:「午夜場,生死契。」方剛渾濁的眼睛在昏暗燈光下閃爍:「這是他們選拔"材料"的方式...贏了的人,才有資格被『升級"。」
午夜的地下拳館裡,機油與汗水的腥臭混作一團。路梔站在鐵籠邊緣,銅錢在胸前灼燒。當裁判舉起她的手宣布「新人,代號『修女』」時,觀眾席爆發出刺耳的哄笑。笑聲未落,她的回旋踢已將第一個對手踹出護欄。
在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中,路梔敏銳地捕捉到vip區傳來的電子音——與老傑克錄音裡ecu的異常頻率如出一轍。戴著狼牙戒指的男人正在記錄數據,白大褂袖口露出的表帶,正是香山澳雨夜凶手佩戴的款式。
路梔故意露出破綻被擊倒的瞬間,電子音突然變得急促。狼牙戒指的男人起身,對助手說了兩個字:「就她了。」
陰影中,路梔的嘴角微微上揚——獵物上鉤了。
被架往後台時,她佯裝昏迷,指尖卻悄悄摩挲著護腕內側的銅錢。那半枚古錢此刻燙得驚人,仿佛要燒穿皮肉。
醫療室的牆壁貼滿腦電波圖譜,形似ecu的黑色設備嗡嗡作響。戴著狼牙戒指的dr.r舉起注射器,針尖泛著詭異的藍光:「反應速度a級,適合植入『狼牙3』型神經同步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皮膚的刹那,整個拳館陷入黑暗。路梔在黑暗中矯健翻身,手刀精準劈向dr.r的手腕。注射器摔碎的聲響中,腐蝕性的液體在地麵嘶嘶作響。
監控車內,秦軼盯著屏幕冷聲下令:「繼續乾擾通訊。」他的黑客團隊早已掌控拳館的安防係統,所有出口的電子鎖都顯示著「故障」。
後巷裡,方剛的改裝雪鐵龍引擎低吼。缺了三指的手緊握方向盤,後座上的釷檢測儀靜靜等待——那是老傑克留下的最後禮物。
「b組報告,ecu測試數據異常!」dr.r的對講機突然爆出沙啞的電子音。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路梔染血的銅錢已烙在他後頸,皮肉頓時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釷232,半衰期140億年。」路梔的冷笑混著血腥味,「你血管裡流淌的輻射值,和殺死老傑克的分毫不差。」
寒光乍現,dr.r的狼牙戒指彈出的刀片幾乎貼著路梔的眼睫劃過。路梔偏頭閃避,刀鋒仍在她臉頰犁開一道血溝。溫熱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她卻勾起嘴角,沾血的拳頭如炮彈般轟向對方咽喉。
「哢嚓!」
喉骨碎裂的悶響被爆炸般的打鬥聲淹沒。dr.r猛地撕開背心,心口處滴血狼牙的紋身猙獰畢現——正是當年香山澳地下拳場的標誌。路梔的瞳孔驟然收縮,十二年前一飯之恩的老農蜷縮在鐵籠角落,喉骨被人生生踩碎時發出的「喀嚓」聲,和此刻詭異地重疊……
她突然變招,武當「雲手」的圓轉化勁與老傑克傳授的莊稼把式「野馬蹬蹄」詭異地糅合在一起。她左臂如遊蛇般纏上dr.r的右臂,五指成爪扣住其肘部麻筋,右手卻使出土得掉渣的「老漢推車」,一記黑虎掏心直取對方膻中穴。
dr.r的合金拳套帶著破風聲直襲她心窩時,路梔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突然收腹含胸,用左側第五、第六根肋骨硬接這一擊。
「哢嚓」兩聲脆響,劇痛讓她眼前發黑,但蓄勢已久的右掌已如白鶴亮翅般斜劈而出——
這一記手刀凝聚了她全身的重量與下墜之勢。掌緣在空氣中劃出尖嘯,精準劈在dr.r頸動脈竇的位置。路梔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皮膚下跳動的血管在掌緣擠壓下變形、破裂的觸感。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