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三十度的寒風裹挾著冰晶,在針葉林間呼嘯而過。路梔的防寒麵罩上已經結了一層白霜,呼出的熱氣在睫毛上凝成細小的冰淩。經過防寒改裝的烏尼莫克越野車在積雪中碾出最後一道車轍,停在了軍事緩衝區外圍的最後一片空地上。
「隻能到這裡了。」同行的亞裔女士摘掉戰術手套,指了指儀表盤上的輻射探測器。屏幕上跳動的數字表明,再往前就是交火地帶了。「他會帶你們繞開雷區和炮兵陣地。」
遠處雪幕中,一個身披白色偽裝服的高大身影正緩緩靠近。待走近了才看清,這是個斯拉夫麵孔的中年男人,左眼戴著機械義眼,右臉頰上有一道延伸至脖子的彈痕。
「伊萬。」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從厚重的圍巾後麵傳來。機械義眼發出微弱的紅光,掃過每個人的麵孔進行生物識彆。「跟我來,保持三米間距,踩著我的腳印走。」
林瀾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將三個熱成像儀塞進他們手中:「記住,遇到任何熱源信號先隱蔽。現在前線到處都是巡飛彈和無人機。」她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柔軟,「活著回來。」
在伊萬的帶領下,三人在齊膝深的雪中跋涉了四十分鐘,終於來到一處被積雪半掩的木屋。從外表看,這就是個普通的獵人小屋,但推開門後,裡麵卻是另一番景象——牆上掛滿了電子顯示屏,角落裡堆著標有輻射標誌的金屬箱。
「喝點熱的。」伊萬從火爐上取下冒著蒸汽的咖啡壺,給每人倒了一杯。黑色的液體在馬克杯中翻滾,散發著濃鬱的鬆脂香氣——這是摻了伏特加的戰地咖啡。
路梔接過杯子時,注意到伊萬右手隻有三根手指。他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咧嘴一笑:「去年排雷時,送出去的紀念品。」說著,他用殘缺的手掌在控製台上輸入一串密碼,主屏幕立即亮起,顯示出一張三維地形圖。
「我們在這裡,」他指著地圖上一個閃爍的紅點,「距離你要找的位置還有12公裡。但這段路...」他的機械義眼突然放大焦距,「需要穿過一個正在交火的峽穀。」榴彈炮的轟鳴,震得木屋的玻璃窗嗡嗡作響。伊萬卻神色如常地啜飲著咖啡,仿佛那隻是遠方的雷聲。
暮色如濃墨般浸透整片針葉林時,三人已在零下三十度的極寒中跋涉了整整一個半小時。突然,天幕被撕開一道裂痕——翡翠色的極光如活物般在夜空中翻湧,將整片雪原染成妖異的磷綠色。那些扭曲的光帶倒映在結冰的湖麵上,仿佛有無數幽魂正在冰層下起舞。
「踩我的腳印,一步都不能錯。」伊萬的聲音混在呼嘯的風雪中,機械義眼閃爍著危險的紅光。他殘缺的右手握著一枚老舊的指南針,銅製表麵刻著西裡爾字母的咒罵。
榴彈炮的轟鳴,震得樹梢的積雪簌簌落下。路梔的防寒靴踩在結冰的苔原上,發出細微的碎裂聲,每次聲響都讓她的心跳漏掉一拍。
「快到了,」伊萬抹了把胡須上的冰碴,指向遠處兩座峭壁間的隘口,「那就是『死亡峽穀』,現在第28機步旅和第200摩步旅正在那裡拉鋸。」
伊萬抬手示意停下,機械義眼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紅光。他半蹲在雪地裡,殘缺的右手按在地麵上——遠處傳來履帶碾過凍土的悶響。,」他聲音壓得極低,呼出的白氣瞬間被寒風撕碎,「主炮朝向東南方,他們在封鎖峽穀入口。」
路梔抬頭,漆黑的夜空中,一架「海鷹10」無人機正無聲掠過,光學鏡頭反射著冰冷的月光。顧北立刻拽著她趴進雪堆,防寒服上的光學迷彩自動激活,將他們融入雪地紋理。
「雷區分布變了。」伊萬突然罵了句俄語臟話,義眼焦距不斷調整,「他們新埋了po3『隕石』——這玩意能感應腳步聲震動。」他掏出電磁乾擾器扔給顧北,「拿著,遇到跳雷就啟動。」
他們貼著峽穀邊緣行進,岩壁上結滿冰棱。遠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緊接著是「颶風」火箭炮撕裂空氣的尖嘯。伊萬猛地將兩人推倒在彈坑裡,爆炸的衝擊波震得碎石簌簌砸落。
「炮兵校正射擊,」伊萬吐掉嘴裡的雪,「我們隻有三分鐘空隙。」他指向峽穀對麵,夜視儀裡隱約可見扭曲的熱源輪廓,「看到那輛燃燒的bp2了嗎?從它的殘骸右側穿過去。」
路梔剛要起身,頭頂突然傳來「柳葉刀」無人機特有的蜂鳴聲。三人立刻僵在原地,顧北的乾擾器發出細微的電流聲。無人機在距他們不足二十米處盤旋了片刻,最終轉向彆處。
「走!」伊萬拽起路梔的手腕。他們踩著未凍結的血泊狂奔,防寒靴底沾滿碎肉和彈片。峽穀最窄處,一具掛著冰霜的屍體橫在路中央,肩章上的狼牙標誌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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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突然停下,機械義眼瘋狂閃爍:「該死!紅外絆線——」
話音未落,峽穀兩側的岩石後同時亮起槍口焰。rpg7的尾焰照亮了整片峭壁,映出上方狙擊手正在架設的osv96大口徑反器材步槍。
rpg7的尾焰還在視網膜上灼燒,路梔已經咬破指尖在掌心畫出血符。顧北同時結出「五雷指訣」,兩人齊聲暴喝:「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轟——」
一道金光自他們腳下炸開,化作八卦陣圖急速擴張。飛來的鋼珠破片在距離身體三尺處突然懸停,如同撞上無形屏障,叮叮當當落了一地。顧北反手甩出三枚銅錢,錢幣在空中燃起青色火焰,精準擊中峭壁上的狙擊點。
「砰!」
osv96的槍管被炸成扭曲的麻花,本該掉下懸崖的狙擊手嘴裡嚷嚷著「fuck!」路梔趁機掐訣念咒,袖中飛出十二道黃符,在溪流上方結成浮空棧道。三人踏符而行,腳下是湍急的冰水。
伊萬的機械義眼瘋狂調整焦距,電子音都變了調:「cyka6лrдь!你們他媽早怎麼不用這招?!」
「法力消耗大啊!」顧北邊跑邊掏出一把朱砂撒向身後,砂粒遇風即燃,形成火牆阻擋追兵,「再說您也沒問不是?」
路梔突然拽住兩人急停,前方雪地憑空升起濃霧。她劍指一點,霧氣中顯現出密密麻麻的紅外絆線,縱橫交錯如蛛網。
「破!」
隨著她一聲清叱,銅錢劍自腰間飛出,劍身纏繞著劈啪作響的雷光。寶劍所過之處,絆線紛紛熔斷,觸發的地雷在霧中炸出團團火光,卻傷不到他們分毫。
伊萬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排雷工具,默默把探雷器塞回背包:「下次帶你們出任務,我要收雙倍傭金。」
當黎明的第一縷灰光滲入針葉林時,三人站在隱藏研究所的鋼鐵閘門前。路梔咬破食指,淩空畫出一道血符,朱砂色的軌跡在寒風中凝而不散。
「坎離震位...這是失傳的"千裡追魂符"?」顧北瞪大眼睛,符文的走勢與他所學截然不同。最後一筆落下時,血符突然化作一道紅光,如箭矢般射向北方。
「不在這裡。」路梔收起染血的指尖,眉頭緊鎖。遠處傳來早禱的鐘聲,一座東正教教堂的尖頂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伊萬卸下背包,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往北兩公裡就離開交火區了。」他用機械義眼投影出一條隱秘路線,「去教堂找塔皮奧——那個總在雕木頭的老酒鬼。就說...就說你們是"夜鶯"介紹來的。」
分彆時,路梔將三張符籙塞進伊萬的手裡:「青色貼身,紅色遇險時燒掉,至於這張金色的...」她突然抓住伊萬的手腕,「一定要等到雷雨天,往天上扔!」
伊萬看著掌心發光的符紙,義眼的焦距不自覺地調整著:「你們東方人...」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su25攻擊機的轟鳴,他立刻把符紙塞進內袋,「快走!」
在千湖境邊境的晨霧中,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顧北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妹,那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