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那標誌性的、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驚呼聲響徹實驗室，他手裡還捏著咖啡杯，咖啡漬濺在雪白的實驗服上也渾然不覺。
他臉上的表情是純粹的、被真理之光擊中的震撼與狂喜，眼睛死死盯著中央主屏幕上那仍在流轉的、放大了十萬倍的動態模擬圖——鋰離子在那精妙的量子陷阱陣列中跳著優雅而協同的華爾茲，自發排列成完美對稱的協同陣列。
路梔和屏幕那頭的顧北同時被這闖入打斷了思路，看向門口。ann？」路梔有些詫異，聲音還帶著剛才與顧北激烈討論後的微啞。
霍夫曼教授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屏幕前，手指幾乎要戳到那絢麗的量子舞蹈上，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這穩定性！這能量傳遞效率！avy！你看到的不僅是量子規則的重寫，你看到的是未來能源的心臟！這簡直是給極端環境量身定做的！」
他猛地轉身，目光掃過路梔和屏幕上的顧北，臉上瞬間切換出熟稔的笑容：「顧？嗨！」ann，好久不見。」顧北也露出禮貌而真誠的微笑，顯然對這位老相識印象頗佳。
vy！放下理論！立刻！我需要核心模擬數據和物性預測，精度最高！72小時後就是『探路者vii』能源提案的截止日！」他語速如子彈，「nasa和esa的核心痛點就是火星的極端環境！現有rtg效率低、太重！太陽能板受製於沙塵光照！他們需要革命性的輕量、高效、極端環境穩定的能量轉換機製！」
他指著屏幕上那優雅舞動的鋰離子陣列，聲音斬釘截鐵：「而你的『全新量子拓撲序態』，它展示的正是這種夢寐以求的特性！利用誘導的規範場形成非局域協同態，極大降低能量傳遞過程中的內耗和熱散失！想象一下，基於這種序態設計的固態能量轉換核心！」
他的思路無比清晰，迅速勾勒出藍圖：
以avy發現的量子拓撲序態材料為基礎，設計合成能在火星環境125°c至20°c，高強度宇宙射線，沙塵）下保持結構穩定和序態穩定的特種晶體或薄膜。
利用該序態下粒子協同運動的超高效能量傳遞特性，將探測器小型核電池或高效放射性同位素熱源）產生的熱能，或者捕獲的微弱宇宙射線環境振動能，直接、高效地轉化為電能。其理論轉化效率遠超現有熱電材料如碲化鉍）或輻射伏特效應器件。
該序態在受限拓撲空間內形成，其穩定性源於量子規則本身，對宏觀的溫度波動和粒子轟擊具有天然的魯棒性robustness）。協同態本身對無序擾動如塵埃引起的局部缺陷）可能具有極強的「自愈」或「繞過」能力。
理論上，基於量子效應的核心轉換單元可以做得非常薄和緊湊，顯著減輕探測器載荷，為科學儀器騰出寶貴空間。ann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我需要你提供最關鍵的支撐：在模擬的火星極端環境參數溫度梯度、輻射通量、粒子流）下，這種序態材料預期的熱電轉換效率zt值）或直接能量俘獲轉換效率的理論上限！還有它的穩定性預測！這是提案能否一擊命中的核心數據！」
他轉向屏幕上的顧北，「幫個忙？顧，我需要你在材料物性模擬和極端環境響應計算上的支持！avy提供核心物理模型和序態參數，你來模擬實際材料晶格在火星條件下的行為，以及能量轉換效率的量化模型！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分工協作！」
實驗室的空氣仿佛被點燃了。路梔眼中因熬夜和理論突破而燃燒的光芒，此刻融入了更實際、更宏大的目標所帶來的興奮。她與屏幕那頭的顧北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與躍躍欲試。
「professor，」路梔深吸一口氣，聲音恢複了清亮與堅定，「給我一個小時整理核心參數和極端環境模擬腳本。師兄，」她看向顧北，「材料晶格和轉換效率模型，拜托了！」
「明白。」顧北言簡意賅，立刻在視頻那頭開始操作，調出複雜的材料模擬軟件界麵，「師妹，環境參數腳本整理好立刻發我。dr.hoffann，我們需要nasaesa提供的火星環境標準參數包，越詳細越好。」ann立刻掏出通訊器快速下達指令，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充滿了戰鬥的激情，「72小時！avy，顧！讓我們用這個『量子華爾茲』，去敲開火星探測新時代的大門！這將不僅是你的論文，更是人類深空探索的裡程碑！」他看向屏幕上那精妙絕倫的協同陣列，仿佛看到了探測器在紅色星球上穩定運行的璀璨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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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寂靜被一種新的、充滿緊迫感與創造力的喧囂取代。筆尖的「沙沙」聲、鍵盤的敲擊聲、服務器風扇的嗡鳴，以及三人間快速而精準的指令交流，共同譜寫著向星辰大海進發的序曲。路梔的量子革命，即將在億萬公裡外的火星上，找到它第一個史詩級的應用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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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曼漫是在實驗室的「紙山」下找到路梔的——她被淹沒在滿地飛舞的草稿紙下，睡得人事不省。
實驗室如同剛經曆了一場理論風暴，白紙如雪片鋪滿每個角落。萬幸，他們的提案通過了。
「小梔？你在裡麵嗎？」
那堆紙山裡窸窣一動，緩緩伸出一隻蒼白的手，伴隨著沙啞的咕噥：「曼漫姐……」
商曼漫簡直無處下腳，她小心翼翼地「蹚」過紙海，一把將路梔從廢墟裡拽出來。「走了，小流浪漢。回家收拾收拾，我們該出發了。」
「去哪？」路梔眼神迷茫，臉上還沾著墨跡。
商曼漫歎氣，拍拍她身上的紙屑：「再待下去，你就真成實驗室地縛靈了。」
回到莊園，尤寧早已放好溫熱的洗澡水。路梔把自己沉進浴缸的瞬間，混沌的大腦才被暖意驅散一絲清明。這兩天，她腦子裡塞滿了粒子、波函數和跳躍的數據點。拿起手機，屏幕被密集的未接來電和消息占據——全是秦軼的。
若非安保每小時彙報她的「存活」狀態，秦軼怕是在第一通電話無人接聽時就已飛回來了。
她撥回去，幾乎是秒接。
「老婆，一切順利？」秦軼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秦先生怎麼會不知道我們的提案通過了？」路梔故意問。
這次秦軼是真不知情，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甚至當天往返了海城米蘭，聲音裡透著濃重的疲憊：「意料之中。」
「對我這麼有信心？」
「當然，」秦軼的肯定不容置疑，「這個項目，本就是為你立的項。」
「哼，終於承認了？」路梔嘴角彎起。
「所以，老婆，」他的聲音驀地放軟，帶著思念的沙啞，「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