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您的太太非常優秀。」威廉姆開口說道,語氣較之前緩和了不少,目光中的審視也淡去幾分。
「當然。」秦軼的回答簡短而肯定,帶著不言而喻的驕傲。
「噢!各位,」赫拉德笑著拍了拍威廉姆的肩膀,情緒顯得輕鬆愉快,「為了慶祝我這顆終於不再疼痛的腦袋,等著我!必須開一瓶好酒!」他語氣熱絡,仿佛是在自己家中一般熟門熟路,說著便轉身朝亞爾曼珍藏酒窖的方向走去。見威廉姆仍站在原地未動,他扶著額頭,用帶著點調侃的語氣喊道:「iia,eon!你難道想讓我一個人把所有的酒都搬過來嗎?」
待他們兩人的身影在走廊拐角處消失後,秦軼與路梔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無需言語交流,便一同朝著宴會主廳走去。
當赫拉德和威廉姆抱著精心挑選的美酒返回時,卻發現路梔和秦軼已經向亞爾曼和市長弗洛克告辭離開了。
「怎麼樣,赫拉德?我說的沒錯吧?」亞爾曼手持酒杯,麵帶微笑地看向好友。
「的確如此,」赫拉德滿意地點頭,目光中還殘留著對路梔醫術的驚歎,「這次專程前來,收獲遠超預期。」
亞爾曼放下酒杯,神色轉而變得有些嚴肅,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威廉姆:「對了,你們要我調查的那個黑人,ike,他是這一片當之無愧的『地下教父』。」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以我對他的了解和他的行事風格……我覺得他並沒有動機去殺害你的哥哥。」
「可是所有的證據都明確指向了他。」威廉姆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情緒和不容置疑的肯定。
亞爾曼微微向前傾身,目光銳利地看著威廉姆:「試著換個角度想想,我的孩子。當所有的證據都過於完美、過於直接地指向一個人時,這本身……難道不就是最大的疑點嗎?」
威廉姆的眼神驟然變得幽深難測,仿佛凝聚著一場無聲的風暴。理智上,他清楚地知道亞爾曼的分析切中要害——那些證據的確顯得過於「完美」,完美得近乎刻意。然而,情感上,每當腦海中浮現出哥哥本傑明冰冷無聲的模樣,那股撕裂般的痛楚與無法消解的憤怒就幾乎要吞沒他的理智。
他無法接受,絕不能接受。
正是這份不甘驅動著他動用一切手段暗自追查。在紛亂的線索中,一條信息逐漸浮出水麵:哥哥在離世前的一段時日裡,似乎一直在執著地尋找一名東方女孩。這條若隱若現的線索,成了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
他順藤摸瓜,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個名為路梔的東方女子身上。這個發現促使他立刻隨表哥赫拉德從美國飛抵此地。他原本以為能從這裡找到突破口,甚至預設了種種複仇的場景。
然而,當他真正見到路梔本人——那個站在秦軼身邊,氣質獨特、眼神清澈明亮的年輕女子時,他長久以來建立的推斷瞬間動搖了。他憑借多年訓練出的敏銳直覺判斷,這個女孩以及她身邊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與他哥哥所在的世界幾乎不可能產生任何致命的交集。
強烈的矛盾感攫住了他。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錯,一定有什麼極其關鍵的細節,在他極度悲痛和憤怒時,被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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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路梔向秦軼簡要敘述了她與威廉姆的交談內容及觀察所得。當提及威廉姆有一位剛剛去世的哥哥本傑明時,秦軼神色微凝,立刻再次與杜仲核實了iiacade和incade兄弟的詳細信息。
「威廉姆……他該不會認為他哥哥的死與我有關吧?」路梔靠進椅背,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
「從某種角度來說,」秦軼側過頭,眼底掠過一絲戲謔,「的確有關。」
「……王毅,」路梔立刻坐直,朝前排說道,「送我去找ike。」
「回家。」秦軼的聲音不容置疑,直接否決了她的提議。
「我得找他當麵問清楚!」路梔堅持道。
「乖,先回家。」秦軼語氣放緩,帶著安撫的意味。他拿出手機劃了幾下,將屏幕遞到她麵前,「他不在,去地中海度假了。」ike在豪華遊輪戴墨鏡舉杯的浮誇照片,眯起了眼睛:「秦先生……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
秦軼淡然收回手機,語氣平常:「一些生意上的必要合作而已。」
路梔眼裡寫滿「我信你才怪」,撅起嘴拖長了音調:「好——吧——」
她那副明明不信又不得不妥協的模樣,讓秦軼低笑出聲。
回到彆墅,路梔一進門就聽見本該在停車的王毅在客廳嚷嚷著餓,纏著尤寧煮麵。晚宴上沒吃幾口的她頓時也覺得饑腸轆轆。
「小寧,拜托幫我和秦先生也煮一碗,真的好餓啊。」
「十分鐘就好。」尤寧笑著應下,順手把還在嚷嚷的王毅拉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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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路梔自然地牽起秦軼的手,「回臥室,我得檢查一下你的傷口。」她說著回過頭,卻發現秦軼正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
她悄無聲息地湊近,下巴幾乎抵在他手臂上,聲音裡帶著探究:「給誰發信息呢,這麼認真?」
秦軼看著她努力「偵查」的模樣,覺得好笑,直接將手機遞到她麵前:「密碼是我生日。」
路梔臉上的表情瞬間凝滯,閃過一絲極不自然的神色。她沒有接,反而立刻轉身朝樓上走去,語氣匆忙:「快點啦!我要檢查傷口!」
秦軼躺在床上,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拆開腹部的紗布仔細檢查。看著她重新上藥、包紮,動作輕柔專業,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心不在焉的陰霾。秦軼握住她忙碌的手:「怎麼了?」
路梔抬眼,撞進他滿是關切的深邃眼眸裡。他總是這樣,自己任何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讓她內心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沒事!」她強迫自己露出笑容,「傷口恢複得不錯!看來不會讓你錯過我們的旅行了!」她站起身,語氣輕快地拉他的手,「走吧,下樓吃麵!」
秦軼任她牽著,目光卻若有所思地掠過她強裝鎮定的側臉。
餐桌上,路梔飛快地吃完了麵,借口明天要交論文需要最後檢查一遍,便匆匆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