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紫嶽城未被攻破,但許星遙通過傳訊玉牌數次聯係周若淵三人,卻始終沒有回應。玉牌上黯淡無光,仿佛與另一端徹底失去了聯係。這種異常的沉默讓許星遙心中不安漸濃,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先回青牛嶺一探究竟。
遠處山巒起伏,在暮色中如同沉睡的巨獸脊背,輪廓漸漸模糊。翻過前方那座形似臥牛的山峰,再行約莫百裡便是紫嶽城地界。許星遙估算了下時辰,若是全力趕路,應當能在子夜前抵達。
正欲催動靈力加速前行,餘光卻瞥見山腳下有一座村莊。炊煙嫋嫋升起,數十間茅草屋頂在夕陽餘暉中泛著溫暖的金色光芒。這本該是一幅寧靜祥和的田園畫卷,卻讓許星遙心頭莫名一緊。
許星遙降下身形落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他收斂氣息,緩步向村莊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那種怪異感就越發明顯。村莊外圍的農田裡,幾個農夫正在彎腰勞作,乍看之下與尋常農人無異,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動作如同被同一根線牽動的木偶。這些人臉上掛著完全相同的笑容,嘴角上揚的弧度一模一樣,連眼角的皺紋都如出一轍。
許星遙悄無聲息地靠近最近的一個農夫。那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壯年男子,皮膚黝黑,手掌粗糙,看上去與普通莊稼漢彆無二致。他正機械地揮舞鋤頭,每一次舉起的角度、落下的力度、間隔的時間都完全相同,連翻起的土塊大小都幾乎一致。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眯在眼睛裡,但他卻恍若未覺。
“這位大哥。”許星遙裝作路過的行人,聲音刻意放得輕緩,“請問這是什麼村子?”
農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頭都沒抬,依舊保持著笑容:“歡迎來到安樂村,我們這裡人人安居樂業。”聲音平板單調,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就像在背誦一段爛熟於心的台詞。
許星遙又試探性地問道:“現在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村中借宿一晚?”
那農夫依舊揮舞著鋤頭,語調、語速與方才完全一致:“歡迎來到安樂村,我們這裡人人安居樂業。”
許星遙眉頭緊鎖,伸手在農夫眼前輕輕晃動。對方的眼球卻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視線能穿透許星遙的手掌。許星遙又故意擋住鋤頭落下的位置,農夫的動作也毫不停頓,鋤刃幾乎擦著他的衣袖砸入泥土。
“不對勁……”許星遙低聲自語。他謹慎地探出一縷靈識,朝農夫體內探查。靈識剛一接觸對方的身體,就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觸碰到了燒紅的鐵針。不過許星遙還是探查到,那農夫體內竟布滿了蝌蚪狀的銀色靈力!
“這是……傀儡術?”許星遙急忙收回靈識。那些銀色靈力卻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竟順著靈識反溯而來。他當機立斷切斷靈識連接,這才堪堪避過銀色靈力的侵襲。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許星遙循聲望去,隻見三個村民正排成一列向這邊走來。
領頭的是個白發老嫗,佝僂著背,手裡挎著個竹籃,裡麵裝著幾株常見的草藥。後麵跟著兩個中年漢子,一個扛著鋤頭,一個提著水桶。
當三人經過田埂時,老嫗停下腳步,動作僵硬地緩緩轉頭,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許星遙。她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銀光閃閃的牙齒。
“有客人來了。”老嫗的聲音異常洪亮,與佝僂的身形極不相稱,“安樂村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後麵兩個漢子也同時轉頭,異口同聲地重複道:“安樂村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許星遙暗自運轉靈力戒備,寒髓劍鏡已蓄勢待發。但老嫗說完這句話後,便繼續邁著整齊得如同用尺子量過的步伐,帶著另外兩人向村中走去。
“前輩,您可看出什麼端倪?”許星遙在心中輕聲呼喚江雪楓,同時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念珠沉默片刻,傳來江雪楓的聲音:“這些村民體內被種入了控製類術法,不過從這些村民的行動舉止來看,施術者的手段也算不上有多高明,那些銀色靈力……”他頓了頓,“老夫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
許星遙思索片刻,決定先偽裝身份進村探查。他施展千麵化息術,收斂了周身靈力,身形漸漸佝僂,麵容也迅速蒼老。轉眼間,他已變成一個須發花白的遊方老道士。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根竹杖,步履蹣跚地向村口走去。
村頭立著一塊半人高的木牌,上麵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寫著“安樂村”三個字。
走進村子,許星遙發現這裡的房屋錯落有致。道路乾淨得不可思議,連一片落葉都沒有。每家每戶門前都掛著一麵小小的銀旗,在微風中紋絲不動。
許星遙剛走進村子沒幾步,就有一個穿著褐色棉布長衫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這人約莫四十出頭,麵容周正,衣著比其他村民稍顯體麵,像是村中的富戶。
“道長遠道而來,辛苦了。”男子拱手行禮,臉上掛著與其他村民如出一轍的微笑,隻是嘴角的弧度稍顯自然些,“我是村長趙有田,道長若不嫌棄,可到寒舍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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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趙有田說話時雖然比其他村民流暢許多,措辭也更為得體,但眼神依然空洞無神,瞳孔中隱約泛著銀光。許星遙作揖回禮,故意讓聲音變得沙啞:“貧道雲遊四方,路過寶地,多謝趙村長款待。”
趙有田的家位於村子正中央,是座稍大的三合院。青磚砌成的院牆比彆家高出不少,黑漆大門上釘著整齊的銅釘。院內地麵鋪著青石板,縫隙中不見一根雜草。
屋內陳設簡單卻異常整潔。一張八仙桌擺在正中,四把椅子分列兩側。牆上掛著幾幅字畫,內容都是歌頌太平盛世的詩詞。
“道長請坐。”趙有田做了個標準的手勢,自己先在一把椅子上端正地坐下,腰背挺得筆直。
許星遙剛坐下,一個穿著青色布裙的中年婦人就端著茶盤走了進來。
“這是賤內。”趙有田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