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沉沉地壓向那個被鬼刃島執事點名的身影。
然而,許星遙卻仿佛置身於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靜立船邊,甚至連站姿都未曾因為那洶湧的敵意而改變半分。他緩緩抬起頭,眼中並非被冒犯的憤怒,反倒像是在看一件礙眼又無趣的物事。
“鬼刃島?”許星遙開口了,聲音裡帶了幾分譏誚,“好大的威風。不過……”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目光輕飄飄地掃過三艘快船,“這裡,好像不是你們鬼刃島的海域?”
八字胡執事臉上的肌肉一抽,正欲發作,許星遙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就憑你們這些人?一個靈蛻八層,帶著幾個塵胎境的嘍囉和兩船不知從哪裡搶來的破爛。”許星遙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那三艘鬼刃快船,最後落回那八字胡執事身上,“區區幾條連看門犬都算不上的狗崽子,也敢在這片海上攔路狂吠,誰給你們的膽子?”
“你!你胡說什麼?!大膽狂徒,竟敢毀我鬼刃島清譽!”八字胡執事臉上的蠟黃瞬間褪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戳穿底細的驚怒與羞臊交織而成的豬肝色。對方是如何知道那兩艘船上是劫掠來的物資?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像無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他自以為是的威嚴上!
極致的羞辱瞬間點燃了暴戾,八字胡執事眼中殺機暴漲。他不再廢話,周身陰戾粘稠的靈壓如同蘇醒的毒蟒,朝許星遙當頭罩下!他要以絕對的力量,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當場壓垮,碾碎他的骨頭,讓他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就在這靈壓即將臨體的刹那,許星遙身上散出一股勢均力敵的氣息,帶著深海寒淵的厚重力量,毫不避讓地頂了回去!
八字胡執事猝不及防,隻覺得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撞向自己。他悶哼一聲,踉蹌著連退數步。若非身後弟子眼疾手快將他勉強扶住,幾乎就要狼狽栽倒。他望向夜鮫舟船邊那道依舊平靜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駭然和難以置信。
“靈蛻七層?不可能!”八字胡執事失聲驚呼。一個混跡於這等低階船幫的尋常散修,怎麼可能擁有與他相當的後期修為?
“沒什麼不可能!”許星遙的聲音如同自寒淵深處刮起的罡風,右手倏地抬起。食指與中指並攏如劍,在身前虛虛一劃。
下方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麵,隨著他指尖劃過的軌跡,忽然發生劇變。海水仿佛被巨力強行抽離,一道布滿鋸齒的冰刃憑空生成。冰刃散發著幽藍寒光,將鬼刃主船甲板上眾人的臉龐映照得一片慘白。
冰刃凝成的速度太快,快到那八字胡執事臉上驚駭的表情才剛剛凝固,快到他那試圖催動護身法器的手訣隻掐了一半。他隻覺眼前藍光一閃,一股凍結骨髓的殺意已將他徹底鎖定!
“不!”淒厲絕望的慘叫劃破海天!
嗤!一條齊肩而斷的手臂,裹挾著噴濺的滾燙鮮血,高高拋飛而起,在空中翻滾了幾圈,隨即“噗通”一聲落入海水之中。
八字胡執事身體猛地佝僂下去,他用左手捂著覆滿白霜的肩頭斷口,發出一聲非人般的慘嚎。那聲音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恐懼,之前所有的囂張倨傲,在這一刻都蕩然無存!
許星遙緩緩收回劍指,目光冰冷地掃過八字胡執事。他的聲音如同寒鐵交擊:“浮瓏海府,自古以來傳承有序。府主尚在,何時輪得到爾等這般宵小,在此肆意妄為?”
這句話裹挾著方才斬臂立威的凜冽殺意,狠狠衝擊在三艘鬼刃快船上所有修士的心神之上!幾個本就膽寒的弟子,雙腿如同被抽乾了骨髓,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竟直接癱軟在了甲板上。
“殺!給我殺了他!放信號!快放信號求援!”八字胡執事蜷縮在主船甲板的血泊中,劇痛讓他麵孔扭曲如鬼。他的左手胡亂地拍打著腰間一個黑色小筒,試圖激發求援信號。
然而,回應他的,並非鬼刃島弟子們奮勇向前的喊殺聲,而是一聲充滿快意與凶暴的狂笑!
“許兄弟!好!殺得好!”
古遠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臉上釋放出原始凶戾!靈蛻中期的靈力混合著血腥氣,如同炸爐般衝天而起。這股力量雖不及許星遙的冰寒純粹,卻充滿了深海巨獸般的蠻橫霸道!
“老子忍你們這些狗雜種很久了!”古遠雙目赤紅,“龜兒子們,既然撞到老子刀口上,今天一個也彆想活著回去!”
他的巨掌高高抬起,發力向下一拍,重重按在夜鮫舟船頭的魚首骨雕之上!
“嗡——”
整艘夜鮫舟猛地一顫!船體表麵那些覆蓋著的幽藍骨鱗,縫隙之間爆發出如同熔岩般熾烈奔湧的光芒!光芒連成一片,將飛舟映照得如同海底升起的魔殿!
“夜鮫!刺起!”古遠仰天咆哮,聲音充滿了暴戾。
哢!哢!
骨骼摩擦斷裂般的聲音爆響。隻見夜鮫舟船身兩側以及船首與頭上,一根根尖銳如矛的鋒利骨刺,如同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時露出的森然獠牙,猙獰地林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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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墩子!跟老子清場!”。
“得令!”何老七眼中閃爍著毒蛇發現獵物般的陰冷與興奮。他瘦長的身影早已蓄勢待發,此刻如同融入黑夜的鬼魅般一閃而逝!那隻一直按在腰間鼓脹鯊魚皮囊上的手,猛地向外一揚!
數十道肉眼難辨的幽影無聲無息地激射而出,如同最致命的毒雨,密集地覆蓋向距離較近那艘鬼刃快船上尚未完全反應過來的弟子們。
“呃啊!”
“什麼東西咬我!”
“毒!是毒,快救我……”